刘徇又亲了亲她,便起身离去。
阿姝又再睡了片刻,却觉睡意全无,索性起身,趁着清晨日光不大时,照女医与邓婉的嘱咐,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舒展筋骨。
这一日本与往日一般,除了心中有些莫名寂寥外,皆无异样。岂知午后,忽有仆妇入内,道:“外头有位年轻的女公子,说是自信都来的王妹,来寻王后。”
阿姝正夹着几枚腌渍酸梅含入口中,闻言一愣,与雀儿二个对视一眼,俱是惊讶。
她忙起身至前厅,果见榻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烟红色曲裾,长发在背后梳垂髻,正是刘昭。
“叔妹?”
阿姝步上前去,惊讶的唤了声。
刘昭一下抬眸,还未出声,与刘徇有几分相似的一双眼已先悄悄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微隆起的小腹上。
只听她轻咳一声,略有局促道:“我听闻二嫂怀了身子,便过来瞧一眼……”
她面皮薄,说了一半,后边的声音越来越低。实则她当日接了兄长的信,得知长安城中诸事,又知阿姝怀妊,心中竟还有些别扭的期盼,早早便在信宫中与冯媪一道,忙着去请医工等,可左右等了三月余,总不见人回来,再得信,又道暂不回了。
她一时没忍住,疑心是兄嫂怕她不懂事,不愿教阿姝回信都与她在一处,冲动之下,便自领了人赶来邯郸。
阿姝眼波一转,便稍明白了她的心思,遂一面命人去收拾屋子,一面亲自替她倒了冰镇的酸浆,笑道:“多谢叔妹这样关怀,我一切都好,只是害口有些厉害,女医说不便跋涉,便暂留在家中,倒烦劳你亲自来了。”
刘昭不由自主红了脸,低头讷讷道:“不麻烦,横竖我一人留在信都也无事。”
从前阿姝在时,即便没有刘徇,她日常也要过去问安,偶尔也能出信宫,寻樊霄一同玩乐。可近来,他们皆不在信都,实在令她烦闷不已,这才求了冯媪许久,再三保证,方得允许带人过来。
阿姝想是因怀了身子,越觉心中慈软起来,虽大不了刘昭几岁,却瞧她没了从前的拘谨,更多了几分孩子气的憨态,不由笑道:“叔妹若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恰能与我阿嫂作伴。”
刘昭正等这话,眼神登时一亮,飞快地瞥她一眼,故作肃然道:“不敢嫌弃,便在此逗留些时日。”
阿姝又问了两句信都二小子与冯媪近况,闻一切都好,方放下心来,略坐一坐,便领刘昭入府中去。
邓婉恰在院中命人拾掇屋子,此时也迎出来,与刘昭相见。
待将其安顿下,邓婉道:“王妹今日方至,且先歇下吧,后日恰有庙会,我与阿姝一同带你入城中一观。”
刘昭想起先前入城时,所见城中之景,与信都大不相同,自然同意。
待出屋走远,邓婉方道:“阿姝,你这叔妹,虽有些直率,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如今这般,也算不错。”
方才观刘昭,分明也是关心阿姝的,只面皮薄,话到嘴边,总不好意思开口直言。
阿姝亦点头:“起先她再年纪小些时,气性正大,因着太后的缘故,憎恶我本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听了她兄长与冯媪的劝诫,已然好了许多。我先前有些埋怨她,如今想来,她没了父母与长兄长嫂,也是个可怜的。”
她说着,挽起邓婉一臂道:“也多亏阿嫂总是待我这样好,我都是向阿嫂学来的。”
邓婉笑着点她鼻尖,想了想,又道:“她如今多大了?”
阿姝蹙眉想了想,忽然道:“不知生辰几何,似乎在九月里,今年应当要及笄了,想来还未行笄礼。我当替她备着才是。”
女子十五及笄,一辈子只此一回,算得是除了出嫁最重要的日子,如今刘徇不在身边,刘昭又再无旁的亲长,她这个二嫂自然得替她好生筹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