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的假期已经全部放完,运动会之类活动也举办过,周见善十二月初被大二学妹邀请在中旬的“朋辈经验分享会”上做分享,她不知道主要该说些什么,学妹让她随便说。
在期末复习之余,周见善找了点时间把稿子写好。只不过她习惯了脱稿,又把稿子改成大纲,私下自己排练过几遍。
当天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学弟学妹们一张张无比新鲜的面孔,刹那间有些恍惚,她明明昨天才高考完,怎么一眨眼就大三了?是不是太不真实了点?
当然演讲还得继续。周见善面带微笑看着大家,全程大方自然,谈笑风生,她没灌什么鸡汤,就拿自身例子说事。她云淡风轻的说起自己刚来学校时第一次英语测试只考了59分的崩溃,谈到自己大一上课最怕被点名,尤其不敢举手回答问题的胆怯和不自信……
台下有人感同身受,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周学姐口中的自己,和现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大三获得国家奖学金,前四个学期满绩(GPA 4分制),左手国家金奖,右手核心论文,还是各种校、省、国比赛负责人,未免有点太……接地气了?
周见善说完,台下掌声雷动。接下来是问答环节,由于时间限制,一共有三个机会。
第一个学弟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会场哄堂大笑,在主持人的要求下又换了个正经问题。第二个学妹问她如何平衡学习和生活,周见善想了想,认真回答她:“我觉得学习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两者之间是一体的,而不是对立的。”
最后一个学妹抢到机会,她接过话筒,在全场的注视下紧张又激动,:“周学姐,你参加这么多比赛,还要兼顾学习,有觉得很累的时候吗?是什么让你一直坚持走到现在呢?”
很累的时候?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周见善回答她:“累的时候很多,不过不管做什么都会有觉得累的时候,手机玩久了都觉得累。让我坚持下来可能有一部分是性格的原因,我比较倔,遇到搞不定的事就爱死磕。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接纳’,主观上不去排斥比赛,排斥学习,从根源上减少疲惫感。”
她回答时,镜头对着她咔咔咔拍个不停,当天晚上照片出现在学院官方公众号上,肖佳最先发现,还特意转发到寝室群里,配字:这美女是哪个?有谁认识吗?
王春水: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女出现在我的朋友圈里?
彩虹屁吹出花来,周老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在群里发红包:来来来,水军们,今天工资结一下。
今年冬天比去年更加湿冷,风一吹像冰刀刮骨,一刀又一刀,把人凿成面无表情的冰雕,龇牙笑都嫌牙冷。
专业老师们按时送上过冬礼物——期末考试,肖佳她们的经济思想史老师考前划重点划了两个半小时,划完一翻,一本书全是重点,这还是门闭卷考。肖佳迎风哽咽:谢谢老师,让我人还活着,心已经死了。
A大考试只会更难,周见善连天泡在A大图书馆里,陆开来迁就她也来了图书馆,她怕他觉得不舒服,没坐在公共区域,改约了研习室。研习室是一排关上门的密闭小屋子,屋内一张桌子一盏台灯还有两张椅子,两人能偶尔轻声交谈两句,没那么公共区域那么沉闷。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桌上摊开一堆专业书,经常一学就是一下午、一晚上,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导致效率降低。
周见善被寒风刮得脖子凉、耳朵冷,入冬后经常是披着头发、围着大围巾出门,可看书的时候披着头发又碍事,刚把头发拨到背后,没一会儿又从肩上掉下来。不弄回去看着碍眼,弄回去吧,待会又会掉下来,特别容易让人分神。
她每次提醒自己要带发圈出来,但要么是放在昨天的外套里然后今天换了外套,要么是箍在手上不知怎么就落在了寝室桌上,屁事一堆,她干脆在每件外套里都塞一根发圈,这下总不会忘了吧?
到下旬,她双十二买的外套终于发货到校,第二天就穿着溜达到陆开来面前,照他的性格,夸“好看”两字不能再多,她在他开口前先提出要求:“不能就说好看,最少得两句话,二十个字。”
陆开来问:“奖励?”
周见善想了想:“二十字好评,返现两元?”
他侧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就是不说话。最后20字好评是拿到手了,他送她那只TF口红被磨掉两层,某陆姓吃口红怪物还对口红的味道做出点评,皱眉不甚满意:“这个巧克力味有点怪,不甜。”
周见善:“……”
他还吃出学问来了?
走到研习室开始复习,周见善下意识先从外套口袋里摸发圈,两只口袋摸了个遍,里面空空荡荡只灌着空气,哪里有什么发圈。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新衣服,什么都还没放呢!
她长叹一口气,没忍住拍了拍脑子,一时间有点烦闷。怎么这点小事还总记不住?难道她是真长了一副鱼脑子吗?
有时候压力大,一点不顺心的小事就容易让人着急上火。周见善刚刚积蓄的开心情绪一下被牛毛针戳破,泻得一干二净,她撑着额,正陷入无限自闭循环。
她甚至都没在意,坐在对面的陆开来是什么时候起身,又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
直到感觉头发被人轻轻收拢住,左拉、右拉,被发圈绑了起来。周见善回神,心情一瞬间像是坐上直升机,一下从地平线飞到天上棉花糖做的云里,她捧着下巴看着他笑,小声说:“你怎么会有扎头发的发圈?”
陆开来看她一眼,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笃定明明是知道答案,但非要听他亲口说一遍才肯罢休。
他收回目光,低下头无声轻笑,笑里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叹息和几分几不可察的无奈。
他啧一声,伸手弹她额头,明明心里已经心甘情愿认栽,还要做出几分勉强和不爽,同她说:“因为某人是个笨蛋,自己不记得,还要生自己气。本来就不大聪明,再气坏脑子怎么办?只能我准备了。”
周见善一手捂着额头泫然欲泣,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擦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没在一起的时候说我是聪明蛋,在一起就说我是笨蛋,陆开来,你好狠!”
她在这正演得上头,听到对面打了个喷嚏,一下戏瘾全无,先把纸巾推过去,又去开水间给他接热水:“还说我是笨蛋,你才是,耍帅也不知道多穿两件。”
某陆姓人士是资深夹克爱好者,尤其爱飞行员夹克,通常里面只穿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他不感冒谁感冒?
她又问:“你知道笨蛋的妈妈为什么要和蛋一起哭吗?”
他不解:“为什么?”
她说:“因为‘笨’死了。”
人家是小学鸡互啄,他们俩是笨蛋互怼。
考试周在年后,跨年那天本来寝室有活动,因为梁令的乐队突然有安排,肖佳又要陪今年特地飞来A市找她的孟庭,集体活动只能取消。
元旦前后能空出五天时间,王春水决定带着书回家一趟,雨眠二胎生了女儿,满月宴就在元旦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