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坐在椅子上，也不催，只脸色冷淡的等着他继续说。

老头卡壳半天，终于哼声道：“这瑞兽在壳里遭了灾，听说在万年前还连个人形都化不全。你可以抽空带他来我这儿趟，我兴许能帮他看看如今要怎么化形。”

凌景微怔：“你是说，他能化成人形？”

老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这不是废话吗？那小瑞兽身份贵重着呢，就算没人管，早晚也得化出人形来啊。”

凌景眸底微暗，脑海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小团子，会不会已经化过人形了？

“咳咳，那就这样吧，今儿的科普费加上我后头给小瑞兽的看诊费，一共就收你这五……五十万？”老头心虚道，说完后，眼神还直往天上瞅，生怕会有天雷降下来，把他给当场劈到嗝屁。

但还好，直到对方真的刷了卡，那雷也没劈下来。

凌景付完钱后，没再问到什么有价值的关于自家小团子的信息。他想了想，问起另一个人。

“宋瑜有个哥哥，你知道他在哪么？”

老头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险险拉住桌子，才稳住身形：“你，你问他哥啊。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要真见着他那个凶兽哥哥，千万要低调，对方脾气可不太好。”

“还有，既然你现在养着那只小瑞兽，务必给养好点儿。那只凶兽把他弟弟当眼珠子护着的，见不得他弟弟受一点委屈……”

说了那么多，凌景冷眸微抬，再次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他哥哥到底在哪？”

老头哆嗦：“前阵子我起卦的时候，凶兽就已经现世了，具体哪个方位，我还没算出来。”

闻言，凌景淡声道：“算出他哥哥的具体位置，我再加五十万。”

老头被这钱砸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妖怪办事处，算是个特别部门，专门处理妖怪事物，有收益进账。

只不过老头有个毛病，爱捡小妖怪，什么残疾不能自理的，先天有缺陷的，还有刚出生就被爹妈给丢了的，他捡了一堆养着。

别人抛的弃的没人要的，他都要。

为养着这群小妖怪，尤其是还得喝奶粉的妖怪崽崽们，老头不得不想办法搞钱。

“那，那行吧。”回过神的老头搓着手，被天降巨款给砸的喜不自禁，他瞅了凌景片刻，保证道：“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算出位置来，就给你发过去。”

凌景点头，“嗯”了声，闲聊似的说道：“妖怪出现在人类间，要靠什么约束他们？”

老头笑眯眯的：“妖怪处理所里，我呢，负责接待找过来的人。而这里头，还有别的公职人员，专门看管那些不法妖，防止他们在人间作乱。”

“哦？”凌景听到这话，挑了下眉：“也就是说，那些作恶的妖，归你们管？”

“对。”

“那正好，我要举报。”

老头：“……”

老头一梗：“举报啥？”

“有妖作乱。”凌景没说废话，直接将嘉怡那个爸的详细信息，都报给了老头。

老头听完后，大怒：“这妖鬼擅伪装，历来都可恨的很，我马上让人去端了他的窝！扒了他的皮！”

把这事连带着解决，凌景此行算是没白来。

临走前，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老头，淡淡道：“这一百万，拿来修修房子添些东西吧。”

老头愣了下没应。

凌景收回目光，补充了句：“你桌子底下那几个小妖怪，有些皮，下回记得别再让他们拽客人的衣服。”

说完这话，凌景抬步离开。

而怔愣了老头，原地一蹲，正好跟桌子底下的三个妖怪崽崽撞对眼。

妖怪崽崽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残疾，他们穿的衣服有些旧，但却很干净。由于都是刚出生不久，所以灵智懵懂如幼童，看见老头，都甜甜笑着伸出手要抱：“爷爷！”

没有手的那只崽崽，只能仰着脸，嘴里直叫着爷爷。

老头没好气的挨个敲了下他们的脑门：“又淘气！”

训完，还是把几个其实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看的崽崽们，都抱了出来，挨个亲了口。

“爷爷今天就去给你们买新奶粉，这回，再给你们带点糖！”

老头脸上带着笑，可眼底却似有泪光划过。

那一百万，给他给的大方。其实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这些年收养小妖怪们，其实身边同事们早看不过眼，说他这是在给自己找罪受。那些生来残缺的妖，被人抛弃的妖，原就该被淘汰掉。

可老头不听劝，就固执的从外头捡回来一只又一只没人善待的小妖怪们。

想着想着，老头眯起眼睛，用那个颜色都被用久的搪瓷杯，给崽崽们都喂了水。

然后，起卦，决定帮那个年轻人给免费算算姻缘。

他们人类啊，最爱算的无非就是姻缘和财富，财富后者有了，那就算姻缘。

可片刻后。

老头看着算出来的卦象，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在地，幸好被只小黑崽给拉了下，才抓住桌子站稳了身子。

“天呐，这姻缘，怎么是跟那只小瑞兽缠在一块儿……”

这要是被小瑞兽的哥哥知道，还不得一口吞了他。

“呼，黑宝，快给爷爷留口水，爷爷要压压惊。”

这边老头正受惊着，而凌景则是处理了几桩待解决的事，心情还不错。

回去的路上，他也找到了王胖那个视频，垂眸看了好一会儿。

视频里的小团子，又亲又蹭，黏糊的很。

凌景最喜欢的，也就是他这股黏糊劲儿。每每被对方那样亲昵黏着时，凌景才会更真切的感受到——

这个他所消极厌恶的世界里，还是有一点暖意和光芒，会被落在他心上。

将视频保存好，放到云硬盘里。凌景想象小团子刚才道歉时，肯定在泪汪汪的小模样，唇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