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脚踝处贴着一片冰凉, 陈恨被压在榻上,推不开李砚,试着抬了抬脚, 镣铐轻响。
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三日里陈恨想着要怎么跟李砚开口, 而李砚就弄了这东西预备把他铐着。
“李寄书, 你……”陈恨一时气急, 张口就喊了他的名字,挣扎着推开他,俯身去看脚上的镣铐。
陈恨的脚踝细。
镣铐扣了一圈, 只能伸进一根手指。也就是, 很适合他。
要是不合适才怪了,他二人每回办事的时候, 李砚都要抓着他的脚踝,有的时候还架在肩上,哪能不知道大小吗?
禁锢在脚上的解不开, 陈恨又顺着链子去看。
铁链子很长,一环扣着一环,严丝合缝,最后一节嵌在了墙里。他使劲扯了扯, 扯不动,除非把整面墙都给推倒。
陈恨挠了挠头,抓起链子往墙上撞了两下,纹丝不动。
李砚站在榻边, 冷眼瞧着他满床闹腾。
闹腾了半晌,头发也散了,衣裳也乱了,陈恨抓着铁链往床上一摔,转头看他:“李寄书,钥匙。”
李砚扯了扯衣领,不紧不慢地欺身而上,将他的双手按过了头顶。
“你敢。”陈恨瞪大了眼睛看他,再一次被按在榻上的时候,屈着腿架在身前,作势要踹他。
“朕同你有婚书了,在父母牌位前磕过头了,这也不是第一回 了。”
“我不要。”下不了重手,陈恨试着踢了他一脚,双手却挣不开,“李寄书,你敢!”
“你看看你一身反骨,又出来了,就这一会儿工夫,连着喊朕的名字三回了。”
李砚用一只手按着他的双手,另一只手伸手去捞铁链子,想用链子将他的手捆起来。铁链到底太粗,李砚抓在手里掂了掂。
正犹豫的时候,陈恨就挣开了他的手。
陈恨缩到角落里去,盯着他瞧了有一会儿,全不管脚上还带着铐子,想着先下了床再说。
他慢慢地往床尾挪,只以为李砚没注意到。其实李砚什么也看见了。
挪的稍远了些,陈恨飞快地跑下床,往外边逃。大约是预备关他关得长久,这链子长,足够他跑到内室中间。
看小孩子闹似的,李砚就坐在榻上,架着脚,颇无奈地看着他。
谁能想到,神仙也有被人间的镣铐困住的时候,神仙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带着镣铐行动不便,陈恨才跑到内室中间,李砚反手一扯长蛇似的铁链,便教他在原地站住了。
前几日谁也不明白,皇爷怎么夏日里要往地上铺毯子,现在清楚了。那一下子惹得陈恨一个踉跄,纵是摔了也不疼。
李砚转头拍了拍榻边的空位,抬眼看他,面色阴鸷,冷声道:“回来。”
“我不……”脚下铁链一收,这回站得不稳,陈恨直接就扑在了地上。
“回来。”
“我……”
再往回收了几分,李砚再说了一遍,陈恨没应。
他下了榻,径直走到陈恨面前,在他面前蹲下:“才安分了多久,你又学不会听话了?”
“我他娘的又不是猫!”陈恨瞬间红了眼睛,推了他一把,举起铁链在李砚面前晃了晃,“有话说话,这个、解开。”
李砚也不恼,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朕说话你听吗?”
“我哪句没听了?”陈恨将链子往地上一摔,直接就坐在地上,“就因为不知道怎么跟皇爷开口,我想了三天。皇爷不让我去,我……”
李砚打断了他的话:“朕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陈恨一噎:“我……”
“不让你去,你就想法子去。朕说话,你真的听进去了?”
停了好久,陈恨道:“对不起,皇爷。”
李砚再问:“还是要去?”
陈恨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好半晌,点了点头。
嘴上认错,死不悔改。
李砚伸手要抱他,陈恨一怔,往后退了退,准备推开他的手被李砚抓在了手心。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恨觉着自己应该大喊大叫着让他别碰自己的,但是他喊不出来,有点奇怪。
这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李砚将他放在榻上:“离亭,你不是怕热吗?闹的这一通弄了一身汗,难不难受?”
“我……”怎么忽然问这样的话?陈恨一时间反应不来。
李砚叹了口气:“现在朕给你松开镣铐,抱你去洗洗,你不许跑。”
陈恨正色道:“我不是皇爷养的一只猫。”
“朕没有说你是,闽中的事情,朕有打算。把你关着,只是不想让你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