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灵沉吟片刻, 让祝蒙与棠月把车停到一边等着, 自己下了车。
“哎你……”
祝蒙怕文牒的事被发现, 一心急着赶路, 刚要抱怨, 被长灵冷冰冰一盯, 头皮发麻的把后面的话囫囵咽了回去。
这小怪物,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另一边, 慕华也撑着伞下了山坡。
两人在山坡下站定, 长灵问:“夫人有事?”
慕华一笑,将伞面斜了斜,罩在长灵顶上,道:“小东西,你比本宫幸运。”
长灵默了默, 问:“夫人可有信要捎给亲友?”
慕华摇头:“本宫是孤儿,无亲无故,只有一个早已倾覆的师门。本宫的师门, 在青丘西边的银莲山上, 山门外有一株红梅,梅树下埋着我师父师兄的骸骨。你若得空, 就替本宫去梅树下上三炷香吧。”
长灵点头:“我记下了,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慕华从袖中取出一个丝绢小包, 道:“你这一走,咱们怕是没有相见之期了。本宫也没什么贵重物件能送你,这是本宫新做的一笼梅花糕, 带着在路上充饥用吧。”
长灵一怔,双手接下。
慕华笑道:“走吧,本宫就不耽搁你赶路了。”
长灵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与慕华作别。
慕华撑伞立在道边,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雨幕深处,彻底看不见影子,也听不到声音了,方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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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昭炎浑身**的回到晨曦殿。
阴烛忐忑迎上前,欲为新君换下湿透的衣袍,一抬眼,恰对上新君血红欲滴的双目,登时吓得噗通伏跪于地。
昭炎面无表情的越过众人,直接往寝殿而去。
殿内漆黑一片。昭炎将手搁在门上,手背青筋一条条弓起,停顿片刻,轻轻推开了殿门。
殿门向两边无声打开。
昭炎沉着脸走进去,玄铁战靴踩在乌灵玉地板上,发出踢踏声响。雨水也一滴滴沿着发梢滴落于地。
殿内如往日一样弥漫着清淡怡人的灵草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端,散发着无声的蛊惑。
昭炎走到殿中,握起烛台,点亮鲛灯灯焰,往床帐方向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
往日,那个小东西总会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然后从被窝里爬出来,惺忪着一双乌眸望着他。
最后伸出手臂,抱住他腰。
昭炎在床帐前站定,攥紧帐幔,颤抖着慢慢拉开。
帐内,两套寝具叠放的整整齐齐,平整的褥面上摆着两件东西,一块朔月形令牌,一个檀木盒子。
昭炎心脏一抽,手中烛台坠落于地。
“君上!”
阴烛看到殿内亮起的火光,惊慌的大叫起来。
许久无人回应,阴烛只能斗着胆子带人冲了进去,就见昭炎枯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个檀木盒子,一侧帐幔已被滚落在地的烛台引燃。
阴烛吓得魂飞魄散,忙指挥人灭了火,方伏跪到床前哀求道:“望君上保重身体!”
昭炎指节青白的捏着手中的檀木盒子,盒身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蛛网一样的裂纹。
“君上!”
阴烛大惊。
“滚。”
“君上……”
“滚!”
阴烛不敢再触新君逆鳞,只能惶恐不安的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并将烛台悄悄撤下,换上不会走水的琉璃灯。
刚出殿门,阴烛就猝不及防与另一道人影迎面撞上。
“君、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