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密密麻麻的骷髅就如雨后春笋一样,“蹭蹭蹭”的就冒出来了。

他们手上都拿着剑,一个个都对准宴霁林就是一刺。

宴霁林用不了灵力,功力还被压制了,手上又没有武器,背上还有个“拖后腿”的。

对上这些骷髅,胜率不是很大。

可是他没有办法后退,因为指明灯就在前方,这是他唯一一条能出去的路。

宴霁林不敢把柳星舒一个人留在原地,便只能自己背着人,然后动作迅速地躲过骷髅的攻击。

最开始还是游刃有余的,可后来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吃力。

骷髅们凶神恶煞地举起剑就往宴霁林身上刺,宴霁林伸手挡住了剑,可手上也受了伤,但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他把一个骷髅手上的剑给夺了过来。

反手就是一剑,剑气如虹,周遭的骷髅瞬间如“割韭菜”一般,从头截断,掉落在地。

可转瞬间,那些断头的骷髅又长出了头,猛地向宴霁林冲过来。

以少胜多,不是不可能。

但是对于此时的宴霁林来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成千上万的骷髅纷纷涌过来,无数的剑擦过脸庞,刺进身体,拔出时还带上了血。

宴霁林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回到了年少时进秘境时,遇上了八级妖兽。

那种被压制的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那些骷髅手上的剑都带上了血,鲜红的血沾上了银白的剑,就像是雪山上绽放了梅花一样,却又有着另一种诡异感。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血月,红艳艳的颜色,挂在天空上,照耀着大地,皆是一片猩红色。

这似乎才是地府的常态。

宴霁林洁白细腻的脸上沾上了血迹,鲜红的一横,挂在脸上,就像是绝佳的美景有了一丝残缺。

宴霁林的衣摆上滴落着血珠,一点一滴地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

他那件绛红色的衣服似乎红的有些过分了。

他紧紧握着剑,手上伤痕累累,兴许是那些骷髅无意间刺伤的吧?

总之,宴霁林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的不好。

脸色苍白如纸,嘴上也是毫无血色的。

可他抱在怀里的柳星舒却比他好多了,虽然至今都未曾苏醒过来,但至少他面色还是红润的,毫发无损。

宴霁林把他保护的很好很好。

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柳星舒受一丁点的伤。

不想,也不愿。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久,宴霁林只觉得手中剑如千斤坠一般,沉重的很。

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那些诡异非常的骷髅在他眼中都开始慢慢模糊,他甚至都看不清柳星舒的脸了。

只有手掌心上的温度,还在确切的告诉他,他还在他怀中。

只要一想到这个,宴霁林又觉得自己有了无穷的力量。

一天一夜后。

寸草不生的地上堆满了骷髅,散架的,断手断脚断头的,什么形状的都有。

堆了一堆又一堆,小山堆似的模样。

还有一大部分的骷髅正在围着一个红衣男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严严实实,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红衣男子身子踉跄了一下,便被骷髅给挑了脚筋,直接摔在了地上。

脚上的疼意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他只是火急火燎地去看从始至终被自己护在怀中的人,见人安然无事,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可那些骷髅才不会管他心中的思绪,他们只看到他摔在地上,正是铲除他的好时机。

他们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猛地向宴霁林刺去

宴霁林看着柳星舒上空的剑吓得连忙往前趴了过去,将人揽入怀中,护的严严实实的。

可他自己却完全躲不开那些利刃,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宴霁林的身体,鲜血在地上流淌着,蜿蜒成了一条小溪。

宴霁林死死地抱着柳星舒,可是还是有剑刺穿他的身体,刺进了柳星舒的身体里。

“刺啦”一声,听在宴霁林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他。

他已经精疲力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星舒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

黝黑的眸子里有一个角落,倒映着天边那一轮血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骷髅们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开始井然有序地离开。

待白色的骷髅散去之后,那冰冷的地上只剩下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两人。

若不是那胸脯还在上下起伏着,怕是要让人怀疑这两个人早已经没来呼吸。

忽然,那红衣男子手指颤了颤。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对面那个白衣男子恬静的睡容,心里忽然就软了一块,身上的痛楚也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骷髅最后放过了他,但是当看到柳星舒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怀抱里,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光是瞧上一眼,都觉得干劲十足。

宴霁林紧紧地抱了柳星舒一下,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拖起了毫无知觉的柳星舒,架着他继续往前走。

那方才消失不见了的指明灯又冒了出来,在宴霁林面前晃悠了两圈,猛地往前方飞去。

宴霁林所过之地,留下了暗红色液体,瑰丽的就像是彼岸之花盛开了般。

宴霁林知道想出地府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也猜到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情形。

但是只要一看到自己怀中的这个人,宴霁林就觉得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

人间那么美好,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地府呢?

只是宴霁林怎么都没想到跟着指明灯怎哦啦,几步之后,竟然会遇到山崖一般的火焰。

两座山崖之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一根绳子挂在其间,任人来往。

可是这绳子两旁还燃烧着熊熊火焰,百米左右。

宴霁林唇色发白,眼眸中倒映出炽热的火焰。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累吗?害怕吗?

好像都不是。

只是一种不知前路如何的茫然……

一直顺风顺水的宴霁林,何曾经历过这些?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似乎就连天道都要偏爱他几分,给了他高贵的身份,雄厚的实力,爬上了大部分人仰望的角度。

其实若是他干脆点,直接选择放弃柳星舒,他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灵力,颠覆了自己以往的形象,狼狈不堪。

可问题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不甘,只觉得甘之如饴。

“呵~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宴霁林看着柳星舒笑道,“罢了,谁叫你那么喜欢我呢?”

宴霁林再看向悬崖之间时,眼神坚毅,他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了一块又一块,然后将柳星舒绑在自己的背上。

然后呢喃道:“放心,师尊我一定会让你重获新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了那跟细细的绳子。

一迈上去,宴霁林便感觉到了如同置身于火焰山堆之中。

那种滋味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石子路,脚上身上仿若火烤般,就连流的汗似乎都是滚烫的。

可这个却感觉不到那么难受,只觉得那层火焰似乎跟他们隔了一层似的,毫无危险感。

宴霁林清楚地看到眼前的空气,有水珠冒了出来,连成一团,看过去,前面的路都成了弯弯曲曲的样子。

仔细一看,又似乎是见到了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拄着船桨,站在船上,慢悠悠地滑动着船。

船下是一条青色的河流,蜿蜒到了天边。

可当宴霁林眨了眨眼,再看时,一切却又恢复了原样。

至于什么老太太,什么船只,完全就是消失不见了。

宴霁林心中一凝,忽然发现背后一轻,猛地转头看去,却见本应该挂在自己背上的柳星舒消失不见了!

他慌张地查看着四周,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场景完完全全的变了样。

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青色的河流,河流里飘忽着各式各样的人头,有些对着他嘻嘻哈哈地笑着,有些对着他凶神恶煞,还有些直接想吞了宴霁林。

宴霁林被眼前这一场景,吓得短暂的慌了神。

正在他在环视四周的时候,河流上慢悠悠地飘过来了一条船。

这条船简陋的很,黑漆漆的,上面也没有船帆,也没有船舫,只有一个拄着船桨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满头的白发,脸上皱纹如树皮一般,一看便是经历了岁月的磨砺,这是岁月的馈赠

老太太划桨的动作快极了,矫健的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狮子,一瞬间便划着浆来到了宴霁林的面前。

“郎君上船吗?”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苍老,看向宴霁林的眼神毫无感情,冷冰冰的。

宴霁林扫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老太太:“你要找的人还在等你去找他呢……”

宴霁林:“柳星舒在哪里?!”

宴霁林“蹭”的一声就跑到了船上,手抵在老太太的脖颈上,仿佛只要他一用力,老太太便会人头落地了般。

“郎君莫急。”老太太悠哉悠哉地道,“跟我来吧。”

宴霁林见老太太气定神闲的样子,猜到自己怕不是老太太的对手,只好慢慢地收回了手。

“柳星舒呢?”

老太太:“郎君莫急,你要找的人其实并没有离开你。”

“那他在哪里?”

老太太看了眼河流,指了指河流,道:“诺,不是在那吗?”

宴霁林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船下的河流,只见到青色一片,里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宴霁林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极其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郎君莫急。”老太太划着浆,慢慢地说,“你该细细的看,多想想你要找的人。”

宴霁林疑惑地看向老太太:“你到底是谁?”

“我吗?”老太太笑了笑,“我不过是这忘川河中摆渡的人罢了。什么性啊名啊,老太婆我哪里还记得呢?”

“这里是忘川河?”

“对啊,芸芸众生,死后皆往。你倒是我第一次接的生魂。”老太太摇头晃脑道,“不过看你身上的死气,怕是离死不远了。”

宴霁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他是在悬崖上的绳子上艰难的行走,眨眼间却又来到了这忘川河,怕是离开的时间又短了些。

若是他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这里,怕是日后真的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郎君,你再看看,那可是你要找的人?”

老太太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指了指忘川河。

宴霁林疑惑地再次探头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河面上飘着一个身影,那人俨然就是柳星舒!

柳星舒躺在忘川河中,白色的衣摆随水飘动。他紧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可怕。

可宴霁林在看到柳星舒的第一眼起心中慌乱便消失不见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河里面。

河水很冷,比冰水还要冷上几分。

那浑浊的河水轻轻抚摸着宴霁林的身份,一下又一下,黏糊糊的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宴霁林艰难地在水下睁开眼,四处寻找着柳星舒的身影。可除了那些长相古怪的人头和其他生物以外,他竟然是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正常的东西,当然也没有看到柳星舒。

相反,他还觉得脚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脚踝一般,被人硬生生地往深水处拉去。

宴霁林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长相可怕的男子,满头的藻发随水飘荡着,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此时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正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

宴霁林甚至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手指甲很长很长,掐着他脚踝的时候,他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指甲轻轻划过皮肤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动弹不了!

身体像是被人摁住了一般,动不了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泛着微光的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在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小,即将消失的时候。

他听到了耳畔传来了“哗啦”的一声,他被人给拉了出来,跌倒了船上。

“郎君怎么这般鲁莽?我不过是指了指湖面罢了,你便立马跳了下去,让老太婆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回来!”

宴霁林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躺在船上,看着天边的一轮血月,默默无言。

“人呢?”半响他才说出了一句话。

“人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你找到,那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老太太不屑地看了宴霁林一眼。

宴霁林呆愣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看向老太太,闻到:“那我该怎么办?若是我一直找不到他……我便翻了这忘川河!”

“哈哈哈!”老太太被逗笑了,“郎君你还是看看吗此时此刻的模样吧?忘川河可不是你想翻就能翻的地方!”

“想找到他也容易……”老太太说到后面顿了顿,笑容诡异,“只要你愿意把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就可以。”

“最重要的东西?”宴霁林偏了偏头,凌乱的碎发贴着他的脸颊,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我……”

我有最重要的东西吗?

老太太似乎是看出来了宴霁林的疑惑,笑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谁也不例外。”

“只是有些人藏的比较深,有些人藏的比较浅而已……”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

宴霁林撑着从船上坐了起来,长长的头发紧紧贴着身子,倒有几分美人出浴的感觉。

“我答应。”

宴霁林答应了下了。

就在他答应的那一刻,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渐渐的褪色。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祝郎君如愿以偿。”老太太笑眯眯地祝贺着他,然后一挥手,风来。

等到宴霁林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安然无恙地走到了绳子的对面了,而他身后的柳星舒依旧被他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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