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宴嘴角终于流露出一抹满意的弧度,他笑道:“感觉好多了就回来了而已,不过你为什么,咳咳,不去上体育课?”
“对,体育课!”厉南‘慌忙’地回头去看钟,“开课25分钟了都?我刚才是睡着了吗?!”
“是的。”言行宴无辜地指指课桌,“我刚才回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放你的鬼屁。厉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则满是懊恼,“怎么没人叫醒我啊……现在去也没意思了,算了算了,我把化学卷子做了吧。”
他回过身,想着还是挣扎一下,把事情简单记下来,万一这孟婆汤只是过期了起效慢而已呢?可惜刚打开笔盖,言行宴就从后边凑了上来,厉南几乎感觉对方炙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上。
“真的好香……”
“!”厉南惊恐地捂住后颈转身瞪他,一半是装的,一半真是有点怕。这也是奇怪的事情之一,言行宴老说什么他闻起来很香,三件怪异的事情同时发生,绝对不是用巧合一词解释得了的,厉南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他身上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言行宴笑起来,他瘦得全身都像竹秆,脸色也常年苍白病态,但他这倏然一笑,就如春风徐来冰层融化,竟出人意料的好看,“你身上很香,涂了什么牌子的香水,能告诉我吗?不用不好意思,法律又没规定男人不能涂香水。”
厉南:“……”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告诉我吧。”言行宴看起来是误以为厉南害羞,私下偷偷给自己抹香水但又不敢说实话,怕被嘲笑娘炮臭美,所以他循循善诱,各种好话说尽,“难买也没关系,咳咳……或者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手里那瓶高价卖给我。”
“……”一百来块的洗面奶要不就两千块出给这疑似性骚扰的傻缺?厉南沉下脸,再一次重申自己什么也没搽,随后转过身把椅子往前面挪,摆出绝不再理睬言行晏的姿态。
见前座油盐不进,言行晏很是可惜的叹了口气,等到厉南做完十道选择题回头的时候,就发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人,言行晏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若是放在以前,厉南必定要嘀咕一句怎么和猫一样走路没声的,但今日,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跟鬼一样,走路没声的……”
※
闹鬼的那天过后便是周六,厉南是高三住校生,又时逢下学期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他一个月只月底回家住两天,其他时间即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周末,他也会自觉到教室自习。
但就以为昨日的灵异事件,整天下来,厉南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备忘录写了洋洋洒洒三大篇,事无巨细地把遇鬼经过都记录下来,测验作文都没这么认真过。厉南一是发愁若是再发生相似的事情怎么办?更是担心若是以后再不发生了又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他怎么还不失忆啊?
午休时间厉南点开了音乐老师的微信朋友圈,他向来嫌少踏及这被微商和养生秘诀霸占的领域,所以今日才发现老师的圈子里充满了她女儿的照片。
画面中央的小女孩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她在和朋友做游戏,在吃蛋糕,在和妈妈学琴,在医院因为打针而哭鼻子。
倒数第二条信息是凌晨的急救室门,老师在竭尽一切地恳求和祈愿,底下的留言都是祝福和善意的询问可需要帮助。
最新的一条,却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愿妈妈爸爸的燕儿可以在天国尽情展翅翱翔。
厉南犹豫许久,最终没有去贸然打扰悲痛不已的老师,逝人已矣,还是满足了心愿,听到了想要的安息曲走的,他又何必去惊扰生者。
浑浑噩噩地听见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厉南知道自己是根本学不进去了,他干脆把书本收好,找出自己坏了两周但一直找不到时间去修的手表,想着趁去市里修表的机会散散心。
太阳西沉,市中心的人流量不减反增,霓虹灯早已接二连三地亮起,汇聚成只属于人间不夜城的浩渺星河。厉南将手表交给专卖店的维修部门,技术人员告诉他请两个小时之后再来。他摆弄着手机搜寻吃饭的地方,一边划动屏幕一边想着干脆去个远点的地方吃,一来一回方便多消磨掉点时间。
顺着手机导航,厉南穿过人群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平时他肯定不会觉着什么,但这两天厉南神经格外过敏,总觉得有看不见的生物跟在他身后,亦或者躲在角落里偷窥他,就连昨夜做梦都是枕头边上搁着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
他明白这是自己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之后的心理作用,遂深呼一口气,戴上耳机,播放小品集萃,在满耳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中淡定地继续向前走。
小巷很短,而且是一条直线,他在进入之前就看到了对面人来人往又亮堂的马路,巷子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堆砌的杂物,瞧着像是附近居民平日经常会走过的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