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为面前二人的动作眯了眯眼,却没有说什么。
“你不是不要我碰的吗?”厉南凑到言行晏耳边咬着牙关问,后者也效仿他的动作低声答道:“我这不是觉得在爷爷面前抱成那样不成体统吗,但是实在太难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头回过去,爷爷要问你问题呢!”
“咳。”老人轻咳一声拿漆黑手杖敲敲地砖,深邃的眼眸盯着厉南不放,“厉南我再问你,你父母姓甚名谁?”
厉南未曾隐瞒,快速答道:“厉文涛,陆鸥。”
“陆……你的外公又叫什么?”
厉南的外公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了,记忆中的面容早已模糊,每年只能在清明节前从墓前的照片上匆匆瞥过一眼,“……陆正兴。”
“是他。”老人本来充满威严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整个人忽然变得慈祥和蔼起来。
“小子,有些话恐怕得你外曾祖父外公亲自跟你说才更合适些。”
“什么?”厉南不明所以,“你是指太外公?可是我的外公都早已经……”话说一半他又硬生生收了回去,因为厉南看见言行善递来一面平板电脑差不多大的小镜子,镜面一晃,像湖面涟漪那样徐徐展开,再接下来,映出了一张与他外曾祖父相似的脸。
只不过比照片上的人白很多,眼睛也是涣散的黑,厉南知道这肯定是他的外曾祖父公。镜中的外曾祖父看着只有二三十岁,十分年轻。他的面部表情很生动,看起来像是比厉南还要惊讶许多,嚷嚷道:“这什么东西!诶,老张,你来看看!”
另一边窜出来一个少了耳朵和半边肩膀的鬼,“不知道啊……”
“太外公,我是厉南,是陆正兴的外孙,你在做什么?”讲真的,因为有前两天的铺垫,如今和死人对话什么的,厉南都不怎么惊讶了,甚至还怡然自得地加上一句寒暄的话。
“阿兴的外孙?我的外增孙?我的老天,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外公高兴坏了,扒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看厉南的眉眼,“太外公在排队投胎呢。”
厉南:“……”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投上呢?
“没法啊,你看这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外曾祖父说着把镜子往他身前拨弄,只看见一条密密麻麻的队伍,直达目光无法企及的远方,就像国庆节时期的长城,鬼山鬼海。
外曾祖父又问了问妈妈爸爸的近况,随后他突然脸一板,口吻严厉道:“不对,你分明还活着怎么能和我交流的!你是不是搞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不准啊,你绝对不行!听太外公的话,离那些鬼东西远点,要相信唯物主义和科学。”
“太外公……”
言行晏的爷爷打断了厉南的话,老人微笑着出现在镜子内,“陆平哥……”
“果然是你这个臭弟弟!别以为你现在满脸褶子我就认不出你了!”
看这样子两个人先前就认识?厉南当真是对这些纠葛全然无所知,他懵逼地看向几乎把整个身体都缠上来的言行宴,但对方现在的表情,简直是吸他的气味吸到上头了,十分之忘乎所以。见言行宴无法沟通,厉南就只能又回过身继续听老人们的互动。
“你的外曾孙腾根的血脉已经觉醒了,而且十分强劲,我们推测是返祖现象……”
“觉醒个屁,我死前叮嘱妻子和正兴无数次,每一个在陆家出生的孩子都要贴身配戴祖传的项链直到成年……厉南,你没给扔了吧?”
项链?厉南回忆了一下,从领口中拨出一块碧玉,“是这个吗?从小妈妈就一直让我贴身戴着,洗澡游泳的时候也不许摘。”
“……”年轻的太外公沉默数秒,随后破口大骂:“镇我们家族血脉的不是这个玉!!是系它的绳子!谁允许你换绳子的!!”
厉南:“……”它自己断掉了啊!
“还有那个一直抱着你的男生是谁!你才几岁!谁允许你早恋了!气死我了,我要托梦给孙女婿骂死他!”
厉南:“…………”厉爸爸真是无妄之灾……
言爷爷依旧拄着手杖微笑,“平哥,这面镜子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冷静些,我长话短说。”
“说什么说,我不听!”
“你家外曾孙把我孙子的魄给吃了。”
话音刚落,陆平外曾祖父滔天的国骂就憋回了嘴里,他瞪圆了一双眼,十分不可思议地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