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 你知不知道刘爷爷是怎么死的?”
“呃……我去问我姐姐!”小男孩说着不等言行晏反应, 蹿得比猴子还快, 不一会便把他的姐姐也拉了过来。
姐姐年纪大他很多,看起来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初中女生, 厉南和言行晏王子、美人的羞耻称号也不是白来的,光是站那里就让女生的脸红了半截,“……你, 你们……弟弟说找我?”
“小妹妹你好, ”言行晏率先开了口,他就不信在弟弟那里失的面子在姐姐这里找不回来,“我们想问一下住在这里的刘爷爷的死亡原因,是被一只黑色的流浪狗咬了,患上狂犬病而死的吗?”
“黑色流浪狗?你们是说甜甜吗?不是的!甜甜可乖了,从来不咬人的。”女孩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说话速度也像机关炮一样快得惊人,“刘爷爷一直想养它,但是甜甜流浪惯了总是乱跑, 爷爷家里人也不同意他养一只杂交田园狗, 所以爷爷就只是每天早上在固定地方放点吃的给甜甜。”
“嗯, ”既然确有其狗,显然他们离正确答案绝对又近了一步,言行宴继续问:“那么刘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女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 放缓了一些, “我听妈妈说, 爷爷早上去买菜的时候,被一只没有牵狗绳的大狗撞倒了,甜甜看到了冲上去保护他,把那宠物狗身上咬了好几个口子,大狗主人气得要爷爷赔钱,还要打死甜甜,爷爷拦着不让,结果推搡之中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医院都没送到人就没了。
妈妈还说这件事闹得可大了,爷爷家人准备和宠物狗的主人打官司,要起诉他们。这些天物业还挨家挨户上门提醒养狗的业主,遛狗一定要牵绳。”
“有吗?”厉南和言行宴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我们又没养狗,电梯里张贴的宣传纸我也从来不看的。”厉南再不敢指望这个蒙了一只眼基本等于全瞎的同居人,他微微弯腰,直视女生的眼睛,“那流浪狗,也就是甜甜,它怎么样了?”
姐姐唔了一声,摇头道:“好久没见到它了……”
“它死了!”弟弟跳着抢答道,姐姐立刻低头瞪他,“别胡说。”
“没胡说啊,大胖跟我讲的,他说他那天亲眼看到撞爷爷的那老妖婆,就特别瘦脸上老涂特别白的,拿了一袋狗粮倒在爷爷喂甜甜用的小碗里,发现大胖在看她之后还特意叮嘱他不准碰。”
弟弟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的,“大胖特傻,真的听话走了,放学回家还把这事告诉了我,我一听就知道老妖婆肯定没安好心,结果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小碗已经撤了,地上好几滩血呢!”
姐姐沉默一会,忽然驳斥道:“……又不一定是甜甜的血,你又没亲眼看见甜甜吃。”
“可是那里只有甜甜知道……”
“你姐姐说的对。”厉南揉揉弟弟的头发,把手机点到游戏界面递给他,“甜甜是流浪狗,狗的鼻子多灵敏啊,肯定早就闻到那瘦女人的气味,对她带来的狗粮避而远之了,流血的大概率是老鼠之类的。”
弟弟看到游戏简直挪不开眼,当然厉南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也接连点头,十分信任地附和厉南,“哥哥说的对。”
但实际上,老人的梦早已宣告了黑狗甜甜的命运,它看见空置多天的小碗里再一次装满了食物,简直惊喜异常,或许是太过饥饿,或许是刘爷爷和姐姐这样善良的人让它失去了对人类的警惕心。
甜甜吃下了这盆拌了毒药的狗粮,一边因五脏六腑的剧痛大口吐血,一边带着即将与那名和善老人重逢的美梦,静悄悄地死亡。
言行宴靠近厉南的耳朵,小声问:“既然甜甜大概率已经死了,所以这个梦境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找到黑狗的尸体,埋葬或者火化它吗?还是要我们帮他的家人狠赚瘦女人一笔?先说好,后者超出职能范围,我不管。”
“你是不是忘了……”厉南将手肘搁上言行宴的肩膀,脑袋侧着望他,“你被甜甜吃下肚子之后,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言行宴:“……”
言行宴:“能别提?”
“跟我来。”厉南说罢径自走到老人故居的窗前,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了会,“……他的后辈一定来整理过遗物,如果不在这里的话——”
“你在找什么?”言行宴靠在墙上反手指指内里扣合的窗锁,“如果是想进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撬开,很简单的。”
厉南断然拒绝:“不想……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爱动脑子揣摩梦境意图了,我记得在我们第一次入梦的时候,很多信息都是你想出来的。”
“这不是有你吗?”言行宴摊开手,“就跟一起出去旅游一样,我们中间总得有一个充当白痴的身份,否则一直冒出两种想法和做法,工作效率会极其低下……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吧。”
“……什么?”
“哦,刁大无脑。”
“……”
厉南捂了捂有点不太好的心脏,转身走进了老人所在单元的楼梯口之中,不上反沿着下行阶梯快步走去,“我记得这里的一楼住户都会附送一间地下室,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让怀孕的甜甜把狗崽子产在这里。”
“什么,怀孕?”言行宴惊了,“哪里推测出来的怀孕?”
“你没有听见吗,那小妹妹说过甜甜很乖,从来不咬人,结果一咬就把大型宠物狗身上咬了好几个口子,由此可见那段时间甜甜的情绪很暴躁,那么现在送命题来了,”厉南拍拍手,点亮地下室的声控灯,“女性生物在什么时间段内情绪会非常不稳定?”
“姨妈期前后……”言行宴回忆了一下他家小姑最疯狂的时候,“以及孕期前后。”
厉南用手指指地下室的门锁,“开门吧。”
仅仅是十秒,言行宴就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铁丝捅开了封紧的铁门,厉南本以为这名天师会用上爆裂符,或者什么召唤术,意念控制等等,结果没想到撬锁方式是这么的平易近人接地气。
白织灯在闪了两下之后终于将这小小的空间点亮,屋里堆叠着许多杂物,还有一辆废弃的电瓶车靠在墙角,空气里扬满了灰尘,微微有些发霉的潮气,厉南立刻将言行宴往身后一护,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头上。
耳边顿时传来了一道深·深·深之又深的吸气声,良久言行宴才从衣服中探出一只眼睛,眸中满是心满意足的慵懒与闲适,他唯一的这只眼睛笑得弯弯,伸手把外套的两边袖子系在下巴处。
厉南往里走了两步,在言行晏动作的时候正低头四处寻找,很快,他便发现了靠近窗户的一处,被硬纸板和柔软棉被搭出来小窝。这间地下室并不是完全封闭,而是有上半部分露在地面外,所以也就有些许的日光能够照耀进来。
但可惜的是,小窝内里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