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将启程出游的关系, 别墅中的气氛都比往常活跃许多, 佣人们前后忙碌着打点行李, 老妇人站在门边大声指挥着,诗小姐则和其他女佣们一起往车上搬运东西。
小少爷也难得出现在一楼大厅内, 他穿着整洁得体的衣服,最大号的马甲很好地箍住了他的肥肉。他十分兴奋地念叨着放风筝放风筝,但糟糕的身体状况必然只允许他躺在草地上晒晒太阳。
“张医生,李老师!”大成也穿着干练的皂色衣衫,崭新的呢子软帽戴在头上, 青春洋溢, 他打过招呼便被老妇叫过去,耳提面命在外一定要照顾好小少爷, 若是出了岔子拿他是问。
大少爷那边开车的司机是诗小姐爸爸,诗小姐也同乘一辆,厉南倒不担心路上会出什么问题,但小少爷这边就不一定了,万一雇个不要命的流氓来个车毁人亡,与他们同归于尽,厉南都没地方给小胖子收尸。
“张医生。”诗小姐站在车门前对厉南笑意盈盈,“早啊,怎么这两天都不见小赵?你平日与他关系最为要好, 可知他出了什么事?”
“他病了, 在我诊所里住院呢。”厉南忽然想起被他和言行晏绑在诊所里的赵厨师, 不知道在宅鬼这番两天凝成两秒的操作下, 可怜的赵锡有没有渴死在房间里。
“是吗?那明儿我派人带点礼物,去诊所看望一下他。”诗小姐说完,低下头弯腰进了车。
厉南先是不理解诗小姐忽然提起赵锡是什么意思,等车门关闭引擎响起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在提醒自己:把柄都握在她手里,比如有一腿的赵锡,比如诊所内拍摄的照片,让张亦鸣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这次踏青她会有动作。”厉南做下断言,他按住言行晏的肩膀捏了捏,又缓缓松开,侧头看见言行晏折了一只小耗子在逗风狸玩,风狸作出不屑的表情,可等耗子一靠近,它又炸了毛地喵喵狂挠,已经全然不顾身为神兽应有的格调。
耗子被挠花了脸,言行宴反而还挺高兴,掏出一盒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火柴,擦着将纸耗子烧成灰烬。
在鬼神灵异的世界中,火总是有着特殊的含义,厉南奇怪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做法。”言行宴拍拍手指上的灰,“看看能不能让死女人倒霉些。”
听到这句话,厉南乐了,“只能让她倒霉点?言天师,您神通广大,就不能直接扎个小人,把诗小姐给……”他比划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朋友,天师的阵法都是用来杀鬼的,能影响活人现实的最多就比如吹吹风,让东西飘起来,生个火等等,还没把菜刀有用处。
而你说的那种邪法,都是会损害寿命的……我的命不比这些人值钱,犯得着扎小人咒他们?
你若不信,不如猜猜看那老道士今年贵庚?”说着,言行宴打开小少爷乘坐的那辆车后排车门,弯腰对上了大成疑问的目光。
厉南一直以为那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这么一听,说不定还是位三十出头的青壮年?
“李老师?”大成探出头,“给你们准备的车辆在后面呢。”
“……”
厉南也凑过去,这才发现言行宴沉默的原因,这年代也没什么加长面包车,光小少爷一人就挤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大成坐在旁边都挤得够呛,更别说再变出什么空间塞厉南和言行宴。
整辆车还剩唯一一个副驾驶位,司机哈气连天地喝着浓茶,看见他们笑呵呵地说早安,还夸张医生上次给他的药有用,女儿果然不再发烧,就是夜里还是老哭,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讨债来了。
看着挺忠厚老实的?厉南给言行晏一个眼神,后者显然也是同样想法,无声的商量过后,二人坐上了小少爷后方的那辆车。
言行晏被传染地也打起呵欠,他很不习惯地取下眼镜,立刻有前排手脚的勤快仆人接过替他擦拭干净,厉南侧过脸问:“困了?”
“你不困?……外面就是深夜,我们觉都没睡在梦境里被这么来回折腾。”言行晏变了个侧坐姿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歇会?”
“没事,我不困。”厉南微微笑着,“你先休息吧。”
言行晏看厉南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那辆车,低声道:“你别太紧张,又不是现代的轿车,心情自由自在速度是一百八十迈,你看这行驶速度,马跑得都比它快,路上车又少,不会出问题的。”
“万一呢?”
“……”言行晏无奈地阖上眼,“好吧,那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