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狸点点头,“好吧……你真的不吃?”
黑无常斩钉截铁地点头。
一分钟后,在风狸的帮助下,黑无常把锅中剩余的所有面条都倒进碗里,三米高通身漆黑的镰刀变得不足手掌大,挂在黑无常领口,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黑镰虽然化得小巧,但上面浓郁的杀气依旧骇人。
黑无常吃面的样子很斯文,和皮衣长靴的酷帅形象稍有出入,但依旧养眼十足。他的动作还很快,几秒钟就吞干净了碗里的全部东西,搞得对食物风卷残云如风狸都自愧不如。
“又见面了。”厉南把壁虎一样的言行宴从身上拽下来,黑无常放下面碗,侧身便看到一张柔和笑意的脸,光是眉眼弯起的弧度就会令人心生好感。
“嗯。”黑无常冷淡地回复一声,“谢谢你们的面。”
厉南哑然看向一旁的第四只面碗,等到黑无常转身离开后凑到言行晏耳边,“原来黑无常也会吃东西?”
言行晏被温热的气息逼得缩起肩膀且听且退,“他有人身为什么不能进食?”
“你躲什么?”厉南伸手把他拽回来,拉过言行晏的手腕跟随黑无常的步伐来到他们定身宅鬼的地方。
一团漆黑的鬼影仍旧立在原位,眉心贴着一张符纸,花园中的草叶树木在风中簌簌作响,但这张轻薄的符纸却处在另外一道空间那般,静止在风中一动不动。
黑无常重新将黑镰化作巨大的原始状态,左手掌心也再次浮现那盏幽暗的引路灯,他回头看一眼跟出来的厉南和言行晏,血红色的眸子凝视着示意他们不要靠近,随后缓缓将黄泉引路灯平举,放在了宅鬼的眼前。
烛灯倏地剧烈燃烧起来,火光跳跃着缠绕黑无常手臂旋转一圈,再以一个圆形扩大,火圈的一边是人间,另一边则是骸骨漂浮的忘川河。
属于寻常人类的黑衣身体在灯影明灭中放大,骨骼骤然拔高,肩膀加宽,脊背微微佝偻,形成了畸形的倒三角状态,黑无常冷情的薄唇中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眼中的红色几乎撑满了整个眼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猎物。
黑符在这道视线中逐渐自燃,宅鬼的身影也变得具象,它慢悠悠地看向别墅的三楼,嘴唇张合,依依不舍地留下一个音节。
“逝者已矣,勿再留恋。”黑无常警告道,他的声音全然呈现鬼魅的空灵之态,厉南猝不及防地被蛊惑,恍惚一瞬,又被言行晏一个弹指惊醒。
风狸甩着小粉舌在厉南耳垂根本一阵狂舔,“我们风生兽的唾液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不用感谢我。”
厉南:“……”
厉南嫌弃地用手背把泡面味儿的口水擦干,“你明明才三个月大,也没有母亲带着,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风狸茫然地眨眨眼,似乎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宅鬼受忘川河的吸引,缓步迈上奈何桥的石阶之后,它给出了一个很不确定的答案:“本能?”
言行晏真是受不了,“风狸都是死一只活一只,一对一定点轮回,死的那只会留下许多信息给新生的那一只,就刻在每一代风狸的骨髓里,绣在你的灵魂中,伴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浮现。懂了吗,小蠢貂?”
愤怒的小蠢貂嗷嗷地要挠花言行宴的脸。
厉南视线余光一直留意着不远处的黑无常,看见他一直定定远望着目光力所能及的奈何桥尽头,宅鬼的背影早已消失,引路灯燃出的人间与地府交界口也在逐渐缩小,但黑无常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他在看什么?厉南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很快,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在看白无常生活的地方,在看或许白无常曾经走过的阶梯,接触过的桥梁。
等黑无常重新化作人形,厉南立刻走到他身边,绞尽脑汁道:“白无常大人好像很喜欢嗑瓜子?”
黑无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酷哥冰山脸,他闻言给了厉南一道眼刀,“他不喜欢……只是生前买不起,没有吃过而已。”
生前瓜子都买不起?这过的得是什么日子啊?
黑无常忽然皱了皱眉,“小白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些,说你心眼多,人很坏。”
厉南:“……?”到底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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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