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疑问换来了同样两个诧异的反问:“什么?”“哈?”
赵城指指他们又指指自己, “刚才你们不是叫我哥么?叫我做什么?”
“谁叫你了?”言行宴莫名其妙, 厉南也摇摇头:“我没有喊。”
“难道我听错了?”赵城嘀咕着把脑袋扭回去, 但下一秒又飞快地转过身大声喊:“又叫我哥了,我这次绝对没听错!”
“……”厉南和言行宴同时瞪向了无辜的风狸, 后者双爪捂嘴表示它绝对没有说过话,赵城突然嗷一声,“是那只鬼!肯定是,它还没走,它还在这里!”
这是明晃晃地质疑言行宴的办事能力, 好似百度自己身患绝症的患者跑去医生面前, 质疑他的职业素养。未等厉南开口维护天师颜面,言行宴就已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这里绝对没有鬼,黑无常亲自接宅鬼上了黄泉路,你确定不是胆子太小,自己吓自己吓出了幻听?”
是男人就不能承认自己胆子小,赵城气呼呼地要和言行宴理论, 厉南一见这俩熊孩子要吵起来,连忙站到他们中间左右安抚道:“言行宴你少说两句,赵老板你也别急, 你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 男人女人?除了叫你哥之外还说了什么吗?”
“男的,就叫我哥, 没了。”赵城往看着就比较靠谱的厉南身边站了站, “我是喜欢听别人叫我哥, 亲切,但不喜欢一鬼叫我哥呀,瘆人。”他说着抬起头,又挨言行宴一个白眼,气得他要撩袖子打这个拿他的钱还骂老板的混账。
关键词太过明显,都用不着厉南去分析,他侧脸问言行宴:“是它吗?可分明已经去地府了……”
“这里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它的执念,对身体较虚的人造成点幻觉影响还是有可能的,”言行宴扬手挥一挥灰尘,“都打扫一遍,拿去太阳底下暴晒两天,保准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说谁虚呢!”赵城愤怒,厉南立刻敷衍地夸赞道:“你壮,你最壮。”
“退后。”言行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竹笛杆上,赵城这下子顾不得发脾气,退到门外眼睛眨也不咋地看天师施法。
结果言行宴居然仅仅是拿着贴了避尘咒的竹笛掀开了所有的窗帘,又打开窗户通风。时隔百年,晨曦终于再一次洋洋洒洒地泼入这间小屋,明亮的色彩笼住每一寸墙壁和地砖。
言行宴有咒法护体,风狸为厉南吹开尘土,只有小白菜赵老板,被灰尘刺得眼睛痛,再下意识拿手去揉,直接就丢人地哭了出来。
厉南好笑地托起风狸,让它为赵城吹眼睛,赵老板人逢衰事精神差,边哭边问:“妈诶,我是不是要瞎了……”
“不至于不至于。”风狸忍不住笑出声,陌生的声音吓得赵城全身一抖,“谁!谁在说话!”
厉南拧着风狸耳朵把它塞回自己肩头,“我,刚刚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失真。”
“是吗……”赵城仍旧是心有余悸,因为不敢在这幢有前科的别墅里失去视野,他努力睁开疼痛的眼睛,边流泪边确认眼前的两位少年依旧是之前的模样,而不是趁他看不见时变成了吃人的恶鬼。
言行宴眼角余光瞥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唤了厉南的名字,又喊了声赵老板,二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床头柜上原本放着针管与药盒的地方如今空无一物,只剩下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不说厉南,就连赵城都记得那里本来放着东西,他惊讶地看向别处,整间屋子一下子空旷起来,似乎少了很多东西,但具体到物件,话到嘴边又说不上来。
只有巨大的缺失感笼罩心头,让人慌乱地想抓住些什么,下一秒回过神来,又不知道这抹一闪而过的感觉从何而来。
言行宴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这下连暴晒两天都不用,已经彻底干净了。”
眼前实物化灰的场景让赵城残存的不信任荡然无存,从进门起就有的压抑感消失不见,他感到通体舒畅,呼吸中都带着自在。
赵城舒爽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在灰尘中涕泗横流地大声咳嗽,“真……不行了……”他踉跄地冲出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呼吸新鲜空气。
厉南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无知无察的背影,心中百感交加,他呢喃道:“……那个叫他哥哥的人彻底干净了。”小少爷最后留下的一丝残影就这样被人忽视,甚至嫌弃地踩在了脚底,言行宴摇了摇头,“叫的又不是这个赵城。”
“可听描述,赵老板很可能是大成的转世。”
“我说过了,转世之后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你凭什么来纠缠呢?”言行宴冷淡地说着分外残酷的话,“你看赵城是听到了,可他有什么感觉吗?真正在乎这声哥哥的人早就不在了。”
“……”厉南垂下眼眸,思考一会说:“我只是不想小少爷罔等了一百年……”
“你这想法就和奈何桥上等待的人一样蠢,除了给地府交通和施工队添加压力之外,就剩下了自我感动。
投胎之后是人是猪还不确定呢,还想和情人再续前缘?人很丑,想的倒是美。”
厉南:“……”他戳戳风狸的爪子,假装小声,实际上音量谁都听得见:“这人说出的话好讨厌哦。”
风狸立刻大幅度点头,效仿厉南的说话方式道:“是啊是啊,肯定是自己母胎单身,看不惯别人有对象。”
“总是diss前世今生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