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能不能到。
他赶紧去床榻上躺了,双眼方才阖上,却陡然想起了叶长遥熬的鸡汤,他只喝了一碗,应当还余下不少罢?
现下他是喝不到了,待此案了结,再让叶长遥重新为他熬鸡汤罢。
那厢,叶长遥打听到了林小姐的住处,叩了叩门,门便开了。
开门的乃是一女童,身量方到叶长遥的腰身,模样娇憨,仰首望着他问道:“这位公子你有何事?”
叶长遥唯恐自己的相貌惊吓到了女童,本能地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才道:“你家小姐可在府中?我姓叶,有要事求见林小姐。”
“请叶公子稍待。”女童又将门阖上了。
过了片刻,门被打开了,女童蹦蹦跳跳着道:“叶公子请随我来。”
叶长遥被带到了花厅,林小姐亲手为叶长遥斟了西湖龙井,而后才问道:“叶公子所为何事?”
林小姐果真生得国色天香,怪不得能使得俞阳神魂颠倒,但于他而言,远不及云奏。
他收回视线,呷了口西湖龙井,才道:“林小姐定然已经听闻今晨之事了罢?”
林小姐面色煞白:“我已经从母亲处听闻了,着实是可怖。”
“我此来便是为了提醒小姐注意防范,莫要让生人近身……”叶长遥尚未言罢,却是被林小姐打断了。
“照叶公子的意思,我亦有可能被剥去面皮?”林小姐十指打颤,又勉作镇定。
叶长遥安慰道:“我不过是胡乱猜测,你勿要太过害怕。”
“多谢公子提醒。”林小姐起身,向叶长遥做了个揖,又亲自送叶长遥出了门去。
叶长遥告别林小姐,又往官府去了。
俞阳正在书房专心念书,听得动静,抬起首来,奇道:“叶公子有何事?”
叶长遥开门见山地道:“你勿要再纠缠林小姐了。”
俞阳正色道:“你何出此言?”
叶长遥肃然道:“那林小姐身上妖气缠身,必然时常同妖怪媾和,你即刻断了对她的念头罢,免得惹祸上身。”
适才,他一见得林小姐,便从林小姐身上闻到了妖气,与妖怪媾和之事虽与本案无关,但却不得不让他对林小姐起了疑心,表面上,他佯作不知,按照计划叮嘱了林小姐。
俞阳大吃一惊:“叶公子,你勿要信口胡言,诋毁林小姐的清白。”
叶长遥语重心长地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你切勿再接近林小姐了。”
“莫非……”俞阳睁大了双眼道,“莫非你怀疑林小姐与你在查的那案子有干系?”
未待叶长遥作答,忽而有数个衙役冲进书房,将叶长遥团团围住了。
叶长遥面色从容,道:“我犯了何事?”
其中一衙役答道:“叶长遥,你方才轻薄于林小姐,致林小姐上吊自尽了。”
林小姐上吊自尽了?倘若此事为真,那么,林小姐便不是凶手了。
他并未轻薄于林小姐,林小姐断不可能是因为被他轻薄而上吊自尽的,显然是凶手为了陷害他而害死了林小姐。
是他对林小姐不起。
他心中自责,面上不显,镇定地问道:“可有人证与物证?”
衙役不答,而是道:“待上了堂,你便知晓了。”
叶长遥并未反抗,由着衙役将他押上了公堂。
俞阳不信叶长遥会轻薄于林小姐,更不信林小姐已然香消玉殒。
他扫了眼叶长遥的背影,旋即拔足狂奔。
然而,还未接近林府,已有刺耳的哭声传了过来。
他愣在了原地,身体发冷,半晌,才有前行的气力。
他行至林府门口,林府小厮见得他,哭道:“俞公子,我家小姐不在了,你定要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
他下意识地道:“讨回公道,如何讨回公道?”
小厮咬牙切齿地道:“自然是将那叶长遥绳之以法,要不是叶长遥那禽兽轻薄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怎会为保名节而寻了短见?”
俞阳听见自己问道:“林小姐的尸身在何处?”
小厮答道:“尚在府内,过一会儿便要送去义庄。“
俞阳冲进林府,循着哭声进了林小姐的闺房,林小姐的闺房中立着不少人,皆在抹泪,林夫人亦在其中。
再往里走一些,林小姐的尸身猝然窜入了他眼中,那雪白而柔软的脖颈上深深地嵌着一圈红痕,且面上尚有未干的泪痕。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小姐的手,那手还有些许温度,若无红痕与泪痕,林小姐更像是睡着了。
林小姐是他唯一心悦之人,他本不信林小姐已死,而今亲眼见得尸身终于信了。
他随即哭了出来,同时对着尸身起誓道:“我必将手刃凶手,为你报仇。”
他在尸身面前立了许久,方才出了林小姐的闺房。
叶长遥,假若真是叶长遥所为,他必将如他所言,手刃叶长遥。
点绛唇·其七
云奏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方才从床榻上下来。
他又下了楼去,让小二哥送热水上来,以便他洗漱,却未料想,那小二哥竟是道:“云公子,你可知你那夫君轻薄了林小姐,致林小姐为保全名节,上吊自尽了?”
他怔了怔,才伤心地道:“他原来是这等无耻之徒。”
云奏生得娇弱,眉眼间添了伤心之色后,更是惹人怜惜。
小二哥忍不住安慰道:“听闻那叶长遥已被押入大牢了,想来县太爷不日定会还林小姐一个公道。”
云奏转过身去,含着哭腔道:“你勿要送热水上来了,我想静一静。”
他又回到了房间去,斜倚在软榻上仔细思量着,他这副身体容貌惑人,身娇体软,即便主动勾引,亦不能令叶长遥有越轨之举,原本是成了亲后,叶长遥才与原身**的,若要说叶长遥轻薄了林小姐,他自是不信,想来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了叶长遥。
他先前让叶长遥去提醒林小姐多加防备,非但害得叶长遥入狱,更是害了林小姐的性命,着实是错得厉害。
他既后悔且自责,静待夜幕彻底降下。
纵然他只余下三成多的道行了,但要潜入县衙大牢并非一件难事。
他避开狱卒,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寻,终是在大牢尽头处瞧见了一角雪白的书生袍。
他略施术法,便顺利地穿过了阑干。
牢房内晦暗不明,只月光自小窗洒入,叶长遥正在打坐,被幽幽月光洒了一身。
叶长遥周身散着一股子的阴鸷,令人胆寒,但这阴鸷却是被月光冲淡了些,使得叶长遥整个人柔和了下来。
云奏方要开口,那叶长遥陡然睁开了双眼来,随即本能地偏过了首去。
见状,云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由质问道:“你是怕吓着我么?我又不是未曾见过你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