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云奏与叶长遥,便寒暄道:“两位公子昨日睡得可好?”
云奏含笑道:“一夜好眠,多谢款待。”
“云公子客气了。”赵淙又担忧地道,“你昨日咳得那般厉害,却坚持无须大夫诊治,今日你这面色瞧来却较昨日更为惨白了。”
“我无事。”由于昨日被叶长遥渡了内息,今日自己的脸色虽是惨白,但吐息却是顺畅了许多,还不曾咳嗽过。
云奏又听那赵淙道:“云公子既然坚持,我不便勉强,但云公子身体不适须得在我府中多住两日。”
他急欲去观翠山,自是婉拒了:“赵公子的心意我领了。”
“那便随两位公子罢,但若是改日两位公子途径我夙州城,还请两位公子再来府中住上几日。”赵淙又笑着邀请道,“我与湛儿正要去用早膳,两位公子一道去可好?”
云奏玩笑道:“我与我夫君俱是饥肠辘辘,赵公子可害怕我们俩人将赵府吃穷了去?”
“两位将湛儿送回了我身边,纵然将我这赵府吃穷了去,我亦不惧。”赵淙虽是对着云奏说的,但双眼却凝视着宁湛。
宁湛在赵淙热切的目光下,面色通红,但并未言语。
四人一到饭厅,赵淙便令丫鬟送早膳来。
赵府富贵,早膳也讲究。
云奏瞧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早膳,随手端了一碗鸡汤鲜肉虾仁云吞面。
这鸡汤鲜虾云吞面最上头铺了一些鸡蛋丝,汤底是老母鸡熬的鸡汤,尽管不及叶长遥熬的鸡汤,但也不差,鸡汤裹着小青菜、面以及云吞,面是鸡蛋面,面质柔滑,兼具鸡蛋与小麦的香气,云吞里头藏着完整的一只虾仁,混着猪肉馅,一口咬下,满口生鲜。
叶长遥选了芹菜牛肉羹与梅菜扣肉锅盔。
坐于他们对面的赵淙自己并没有吃,而是端了一碗小米海参粥,一勺一勺地喂着宁湛。
宁湛乖巧地一口一口吃着,一双手抱住了赵淙的腰身。
云奏吃了一只鲜肉虾仁云吞,又取了一块龙井酥,咬了一口,方才问道:“宁公子这双眼睛是如何失明的?”
赵淙面上的笑意当即褪了干净:“云公子,望你勿要触及湛儿的伤心事。”
“我已接受我失明的现实了,你无需这般紧张。”宁湛口齿含糊,将口中的小米海参粥咽下了,才道,“我是在十五岁那年失明的,当时我患了重病,卧床不起,请了不少大夫,都未有好转,之后更是不幸遇上了庸医,病是医好了,但一双眼睛却是再也瞧不见了。”
赵淙怜惜地用指尖轻抚过宁湛的双眼,又瞪着云奏道:“现下你的好奇心可满足了?”
“对不住。”云奏不再言语,埋首用着鸡汤鲜肉虾仁云吞面。
待四人皆用罢早膳了,云奏便起身向赵淙与宁湛辞行了。
赵淙心中不满,自是没有挽留。
而宁湛并不介意,出言挽留道:“两位公子再多住几日罢。“
云奏歉然道:“我们有要事要办,耽误不得,须得启程了。”
宁湛吸了吸鼻子:“那我便不留两位公子了,山长水远,两位公子保重。”
云奏随叶长遥回房间收拾了行囊,便出了赵府去。
赵淙命小厮将俩人的马车送了来,又勉强与宁湛一道送别俩人。
云奏上了马车,叶长遥驾车往城门去。
未料想,这城门竟是严兵把守,不许进出。
俩人自然能凭一身的修为出城,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便,且俩人倘若出了城,这马车该如何是好?
云奏掀开马车帘子,问守城的官兵:“可是出了何事?”
官兵口风很紧:“不便透露。”
云奏出了马车,坐于辕座上,挨着叶长遥,低声道:“难不成是因为那莫公子之死?“
叶长遥已戴上了斗笠,斗笠边缘的纱布被云奏的吐息吹得颤动了起来,稍稍蹭到了他的面颊。
他觉得面颊有些发痒,道:“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去打听打听罢。”
“好罢。”云奏并未再回马车里面去,因他生就一副沈腰潘鬓,引得了不少人的注目。
他生前相貌出众,但及不上而今这张皮囊,从来不曾被这么注目过。
即便而今每回身在人多处皆是如此,他仍是有些不习惯。
叶长遥觉察到此,劝道:“你还是回马车中去罢。”
终归是要习惯的,他总不能每回都躲到马车中去罢,故而,他笑了笑道:“不必了。”
叶长遥并未再劝,此时,恰巧经过了昨日遇见宁湛的那绸缎铺子门口。
绸缎铺子不远处便有一间客栈,叶长遥停下了马车,与云奏一同进了客栈去。
叶长遥向掌柜要了两间上房,又劳烦掌柜照顾马儿。
掌柜收了碎银,着小二哥带俩人去房间。
俩人的房间并不相邻,一间上了楼便到了,另一间则在走廊的尽头。
为了云奏能清净些,睡个好觉,叶长遥让云奏住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小二哥先将叶长遥带到了房间门口,再将云奏带到了房间门口,又恭敬地道:“公子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我。”
云奏直截了当地道:“我们俩人本是要出城的,不知为何,这城门竟然严兵把守,不许进出,小二哥可知是出了何事?”
小二哥答道:“据闻莫公子被人一刀捅死了,尸身就在城外一间废弃的茶肆中,是昨日深夜被莫家人发现的,莫家人立刻报了官。莫公子乃是本城的大善人,铺路施粥,方大人为查明真相,才决定今日封城。”
云奏又问:“这般说来,要等查明杀害莫公子的真凶才能开城么?”
小二哥颔首道:“应当如此罢。”
“多谢小二哥。”云奏随身之物皆藏于乾坤袋中了,没甚么需要放于房间中的,将自己的房间粗略地瞧了一遍,他便去寻叶长遥了。
叶长遥正巧阖上了房门,见得他,道:“我听到小二哥的话了,但其中有两个疑点:其一,尸身是弃于城外一间废弃的茶肆中的,这夙州城十里开外有一小镇可供吃喝住宿,凶手弃了尸身便可逃之夭夭,何以要滞留在这夙州城内?其二,赵府的小厮道莫公子是病逝的,小二哥却道莫公子是被人谋杀的。”
“但无人能断定凶手定然不在这夙州城内。不过假若我是凶手,我定然早已逃走了,怎会在夙州城内坐以待毙?但那方大人因此封城应当有一定的根据罢。”云奏蹙眉道,“至于莫公子的死因恐怕得再去打听打听了。”
其后,俩人出了客栈去,云奏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又问那卖糖葫芦的老妪:“我们俩人本打算出城去,不曾想,竟是封城了,请问老人家可知为何要封城?”
老妪上了年纪,双耳不好使,抱歉地道:“公子说了甚么?”
云奏立即重复了一遍,老妪才听清:“老身听闻是因为那莫公子过世了,才封城的。”
云奏追问道:“莫公子为何会过世?”
老妪迟疑地道:“好似是被人杀了罢。”
老妪身边有个卖绣品的年轻女子,听老妪这般说,插话道:“我听闻那莫公子是被人谋财害命的,莫公子随身的财物都不见了踪影。”
年轻女子说罢,又热情地道:“两位公子可要买张绣帕,赠予心上人?”
叶长遥素来心软,见年轻女子的摊子无人光顾,其人又衣着破旧,便道:“那便买一张罢。”
年轻女子拣了张绣有鸳鸯戏水纹案的绣帕,递予叶长遥道:“这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