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女儿身, 你便不是你了。”
傲雪并未再作声,复又是一副倔强模样。
他换了话茬:“饿了么?要先用些点心么?”
傲雪摇首道:“但叶公子还未回来。”
“叶公子应当再过不久便会回来了。”云奏听傲雪提起叶长遥, 不由心生甜意。
叶长遥并未收傲雪为徒,但傲雪早已将叶长遥当做了师父, 哪有师父未归, 徒儿先用点心的道理?
故而, 她坚持道:“等叶公子回来罢。”
云奏也不勉强傲雪, 他受伤后, 便忍不得饿了,遂要了一碗牛肉粉丝汤来吃。
半碗牛肉粉丝汤下肚,叶长遥便回来了。
叶长遥一身风霜,到了云奏面前道:“我回来了。”
云奏但笑不语,只是舀了一勺的牛肉粉丝汤送到了叶长遥唇边。
叶长遥张口吃下,才道:“我先去沐浴,我除了只蜘蛛精,衣衫上染了蜘蛛精的血。”
云奏闻言,站起身来,又对傲雪道:“我有事与叶公子说,过会儿便回来。”
他随叶长遥进了房间去,叶长遥见他紧紧地阖上了房门,急声问道:“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
云奏却是含笑道:“我是骗傲雪的,我无事要与你说,而是有事要与你做。”
“做甚么?”叶长遥迷惑不解间,云奏已摘下了他的斗笠,紧接着,那双微凉的唇瓣便凑了上来。
他很是喜欢云奏主动亲吻他,即刻松开了唇齿,云奏的舌头宛若一尾灵蛇,若有似无地一触,他便情不自禁地反客为主了。
同时,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起了云奏的面颊、后脑勺、脖颈……
云奏被叶长遥亲吻着,须臾,整个人软得没了骨头,若不是被叶长遥及时箍住了腰身,早已跌落于地了。
一吻毕,他已然面色生红,气喘吁吁了,他的双目低垂着,眼波流转间俱是惑人的媚色。
叶长遥定了定神,待云奏缓过气来,才松开了他,为他抚平了衣衫上的褶子,又摸了摸他的肚子,关切地问道:“饿了罢?”
“饿了。”云奏轻轻地在叶长遥的唇角上咬了一口,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般,满足地道,“现下不饿了。”
叶长遥失笑道:“你先下楼点些吃食罢,我沐浴过后便下去。”
云奏堪堪颔首,竟是又咳嗽了起来。
叶长遥快手将云奏抱回了怀中,轻抚着云奏的后背,心疼难言。
尽管云奏时常在他面前咳嗽,甚至是咳血,但他却无法将之视作平常事。
每回云奏咳嗽,他总想以身相替。
云奏在叶长遥怀中,顺利地平静了下来,继而下了楼去。
三人用罢晚膳,叶长遥便去庖厨煎药了,云奏与傲雪则各自回了房间去。
叶长遥煎好药,端到床榻前时,云奏已睡着了,他不得不狠心地将云奏唤醒了。
云奏双眼迷蒙,乖巧地饮尽汤药后,又乖巧地被喂了几颗蜜饯,正要睡去,竟是突然觉察到自己的衣襟被叶长遥挑开来了。
他登地浑身发烫,睡意自是被烫得一干二净了。
他抬眼窥了窥叶长遥,随即害羞地阖上了双眼,任由叶长遥将他的亵衣剥去了。
叶长遥却并无甚么**的心思,仅仅解开了云奏心口的包扎,去端详伤处。
那伤处与十日前一般,全无好转,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伤药上与不上似乎没甚么区别,但他仍是仔细地上了伤药,又仔细地重新包扎了。
云奏意识到叶长遥根本没有要彻底占有他的意图,于是,睁开了双眼来。
映入眼帘的叶长遥手足无措,全然不似素日长身玉立,剑走游龙的叶长遥。
他笑了笑,安慰道:“我无事。”
叶长遥镇定了下来:“你自然不会有事。”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叶长遥愈发焦虑了,他生恐云奏再也好不了。
他开始尝试每日渡内息与云奏,云奏并不愿意,他只得一手强行按住云奏的腰腹,一手覆上云奏的心口。
这么折腾了半月,云奏左掌上的血痂子已全数脱落了,亦不再发痒了,但心口的伤处却依旧全无好转。
惊蛰时分,乍暖乍寒,春雷阵阵,惊醒了蛰伏于泥土中的昆虫,又有桃花灼灼,人世间呈现出了一派热闹景象,生机勃勃。
然而,云奏心口的伤处却仍未好透,那层薄薄的肌肤虽然已不再薄若蝉翼了,可其下的心脏却是依稀可见。
此时,距云奏受伤已过去三月有余了。
云奏不知饮下了多少汤药,在叶长遥又端来汤药予他时,他玩笑道:“许我体内而今流淌的并非是血液,而是汤药。”
这个玩笑于叶长遥而言一点都不好笑,他只是觉得心疼。
云奏见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饮罢汤药,又讨好地圈住了叶长遥的腰身,同时用面颊磨蹭着叶长遥的胸膛。
叶长遥叹了口气,而后揉了揉云奏的发丝。
又七日,叶长遥去买药时,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马上激动地奔回了客栈去。
云奏穷极无聊,正在逗弄不慎飞入房间,又停在了他指尖的蝴蝶。
发觉叶长遥的脚步声不同于往常,他顿时紧张了起来,匆匆从床榻上下来,迎了上去。
叶长遥将云奏拥入怀中,兴奋地道:“我方才听闻有一枚珍珠唤作‘千岁珠’,只消将‘千岁珠’服下,你的伤便能痊愈,许你失去的道行亦能恢复。”
云奏未曾听闻过“千岁珠”,更对人世间是否有此等神物存疑,但不忍打击叶长遥,便道:“我们何时出发去寻‘千岁珠’?”
叶长遥担忧地道:“我怕你受不得舟车劳顿,你且再养几日罢。”
云奏并未反对。
又五日,他们启程了,临别前,叶长遥取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傲雪掌中。
傲雪欲要推拒,但由于她的确需要这银票,还是坦率地接受了。
她又朝着俩人盈盈一拜,双眼含泪,吸了吸鼻子:“我定会好好练剑,好好活下去的,两位公子保重,祝两位公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她一早便发现了端倪,但她不是好事之徒,不曾向叶长遥与云奏确认过他们间的关系。
云奏并不吃惊,握了握叶长遥的手,抿唇笑道:“百年哪里够?该当与天地同寿。”
傲雪认错道:“云公子说得是。”
叶长遥听得云奏的情话,心中无限欢喜,忍不住将云奏收入怀中,覆下了唇去。
因有纱布遮蔽,傲雪看得并不分明,但她却将从纱布后钻出来的云奏的唇瓣看了分明。
那双唇瓣被水光沾湿了,宛若盈着晨露的牡丹,娇艳欲滴。
她怎会觉得男子的唇瓣娇艳欲滴?
她正为自己所想疑惑着,那双唇瓣却张阖着道:“傲雪,保重。”
使得那双唇瓣沾上了水光的另一双唇瓣亦朝她道:“保重。”
两双唇瓣的主人救了她的性命,为她赎身,教她剑术,无异于她的再生父母,她自然舍不得,但她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的人生路须得她一个人走,便收起眼泪来,含笑着送别了俩人。
有缘再会。
一路珍重。
一斛珠·其二
“千岁珠”已遗失多年, 据闻而今又回到了当年发现了“千岁珠”的千岁乡。
千岁乡乃是一江南水乡, 盛产珍珠,因“千岁珠”而改名为千岁乡, 本名已不可考。
云奏与叶长遥所居的客栈离千岁乡向南约莫三百里。
因道路坑洼不平,马车颠簸, 叶长遥生恐云奏不适,故而足足费了十日, 方才抵达了千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