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一战栗,引得叶长遥关切道:“冷么?”
“冷。”他以额头蹭了蹭叶长遥的颈窝, 撒娇道,“你抱着我好不好?”
“好罢。”叶长遥脱下鞋履与外衫,上了床榻去, 又将云奏抱起, 面对面, 坐于他腿上。
这么坐着其实有些磕,但叶长遥既要为他冰敷, 便不可能将他抱于怀中。
叶长遥一手托起云奏的后足跟,一手为云奏冰敷,眉眼认真, 先前残余的暴戾已褪了干净了。
云奏松了口气, 才觉得这个姿势其实有些许羞耻, 略略一看,叶长遥更像是在亵玩他的左足。
亵玩双足本就是床笫之事中的一项。
死于虎口前,他方才及冠, 二十年的岁月当中,无一人留下痕迹, 他亦甚少抚慰自己。
可在与叶长遥心意相通后, 他时常会想些使人脸红心跳之事。
他显然是欲求不满了, 对于叶长遥。
他一面反省着,一面又去瞧叶长遥。
叶长遥觉察到他的视线,正色道:“你莫不是还有旁的伤处尚未坦白罢?”
他因叶长遥的反应而欢喜,但面上却不显,反是道:“你不若亲自检查检查。”
适才为云奏擦身之际,除却余下了伤痕的左手,伤口又绽裂了的心口,以及发肿的左足足踝,云奏并无不妥,但听云奏这般说,叶长遥还是将云奏剥净了,细细检查。
检查结果与适才一致。
叶长遥为云奏将衣衫穿上,继而凝视着云奏的双眼道:“你莫不是有内伤罢?”
云奏忍俊不禁:“我并无内伤,乃是故意言之。”
叶长遥脑中灵光一现:“所以你是在诱惑我么?”
云奏摇首道:“我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模样,至于诱惑你么?你定然不会答应与我**,我诱惑你有何用?”
叶长遥严肃地道:“你应当知晓我若非苦苦克制,早已与你成就夫夫之实了,但是我不愿伤了你。”
“知晓归知晓,但我仍是觉得……”欲求不满这四个字,云奏实在是说不出口。
叶长遥见云奏欲言又止,发问道:“觉得甚么?”
云奏满面生红,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坦诚地道:“觉得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叶长遥一时间没有领会到这四个字所指为何,须臾后,耳根才缓缓地红了。
自己心悦之人对自己欲求不满当然是一件令人愉悦之事。
他立刻承诺道:“待你的身体恢复如初,你要与我**几回,便**几回。”
叶长遥之言太过直白了,云奏怔了怔,才低低了应了一声:“嗯。”
云奏这一声“嗯”入耳,若是换作旁的人,早已被勾得心旌摇曳了,但叶长遥却还能镇定地继续为云奏冰敷。
云奏对他欲求不满,他又何尝不是?
但现下不是时候。
他的眼神无意间扫过帕子,那帕子以及帕子当中裹着的冰块使得他不禁想起了旧事,那时他与云奏相识不久,在祭拜过林寒露林姑娘后,云奏昏昏欲睡,他便将云奏抱到了新房中,未料想,午膳时分,他居然听得了一声巨响,推开门一看,云奏竟是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唇瓣、下颌、脖颈猩红,连那鸳鸯被都不得幸免。
且云奏额头撞地,当即肿起了一个包。
他亦是去买了冰块来,裹于帕子当中,为云奏冰敷消肿。
思及此,他轻轻地在云奏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云奏被叶长遥一吻额头,亦想起了旧事,呢喃着道:“当时的我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与你两情相悦的一日。”
叶长遥赞同地道:“当时的我亦然。”
待冰敷完后,叶长遥朝云奏道:“我去买药材与牛乳来。”
他方才转过身去,却忽觉后腰有些冰凉,意识到是云奏将左足踩于他后腰上之时,心跳微微失序,回过了首去,又小心翼翼地托起那左足,吻了一下。
云奏该当歇息了,他生恐云奏睡得不舒服,只为云奏穿上了亵衣、亵裤,这般的姿势下,云奏的身体瞧来无半点防备之力,且云奏已是面染红霞,眼波迷离。
他定了定神,让云奏躺好,又拿了薄被来,为云奏盖上了,才耳语道:“睡罢,待我煎好药了,再唤醒你。”
云奏乖巧地阖上了双眼,又乖巧地道:“好。”
他情难自已地以唇瓣蹭了蹭云奏的唇瓣,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去。
药材易得,牛乳却不好找,他费了一番功夫,终是找到了一户养奶牛的人家,要了一碗牛乳。
他提着药材,端着牛乳,回到房间,一看云奏已熟睡了,而那婴孩正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手指。
他将药材放于桌案上,在软榻上坐了,又将那婴孩抱于怀中,他根本没有喂这般大小的婴孩喝过牛乳,毫无经验,故而,有一小半的牛乳都浪费了,甚至将婴孩的红色肚兜都浸湿了。
幸而婴孩很乖,并没有哭,只是用一双小手捧着碗,瞧了眼已空了的碗,又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不觉心软,便又出了门去。
这一回,他提了个木桶去盛牛乳,在回来的途中,他还买了一只拨浪鼓与一些衣衫。
他有了上次喂食的经验,这一次,一碗牛乳全数被送入了婴孩口中。
他为婴孩擦过身,又将婴孩的肚兜脱下,为其穿上了衣衫。
小小的衣衫,小小的婴孩,娇软得他生怕一不小心被自己弄伤了。
一些前尘往事不由浮现于他脑中,据师父所言,师父捡到他之时,他亦未满月,也是这般大,但这般大的他已然被父母抛弃了。
而这婴孩,从一开始便没有父母。
他放下婴孩,不管婴孩能不能听懂,嘱咐道:“你乖乖的,勿要出声,倘若你闹醒了我娘子,我便不予你拨浪鼓玩了。”
我娘子……这个称呼甜蜜至极,分明是出于他自己之口,却轻易地安抚了他的怅然。
他又行至云奏床榻前,端详了一会儿云奏的睡颜。
云奏的吐息极浅,浅得好似下一瞬便要断去了。
而今用不得“千岁珠”,不知云奏心口的伤得多久才能长好?
他提着药材,待阖上了房门,才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直至夜幕降下,汤药方才煎好。
他端着汤药回了房间去,却看见云奏依然睡着。
他虽是说过待汤药煎好了,会唤醒云奏,但云奏未免睡得太久了些。
是由于心脏的缘故么?
“云奏。”他将烛火点上,才低低地唤了一声,但云奏却并未转醒。
他便先将汤药放于桌案上,抚过云奏的面颊,又唤了一声:“云奏。”
睡梦中的云奏听见了叶长遥的呼唤,费劲地撑开了眼帘来,睡眼迷蒙地问道:“我睡了很久么?”
叶长遥答道:“你睡了约莫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怪不得天都黑了。”云奏闻见了药味,坐起身来,“你将汤药端来予我罢。”
叶长遥去端了汤药来,他在其中多添了些甘草,即便云奏从不喊苦,但他还是希望汤药能更容易入口。
云奏接过汤药,一口饮尽,正要向叶长遥讨要解苦味的甜食吃,却突然听得那婴孩哭了起来。
叶长遥取出了黑米糕来,以内息烘热了,递予云奏,才去看那婴孩。
婴孩小脸通红,一见到叶长遥便不哭了,咿咿呀呀地对着叶长遥说着甚么。
叶长遥自然听不懂,试着盛了一碗牛乳来,婴孩马上“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