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在渐浓的暑气中降临了,余浮坐在考场里, 头上陈旧的吊扇苟延残喘地旋转着, 发出的噪声在闷热的教室里让人有些烦躁, 他写完最后一道题,还剩下十五分钟,象征性地从头看了眼卷子,就开始坐着发呆。
考场是按成绩排的,每班每个考场分五人, 上一次他考了第五,正好和许铭侑一个考场,只不过他坐在教室最里面的那一角,许铭侑在教室门边, 两人成了平分教室的对角线。
余浮眼睛有点近视了, 但他不爱戴眼镜, 此时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蒙在光晕里那不清晰的五官, 即便是这样, 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认真。
考试时间到了,他交完卷就走过去靠在了门边的墙上,笑看着许铭侑:“考得怎么样?”
“还行。”
许铭侑收起笔, 把桌上的草稿纸叠起来,准备收进书包里,手上的纸就被人接了过去。
余浮看他叠的歪歪扭扭的,强迫症立马就犯了, 他把纸重新打开,认认真真地沿着中线对折,把纸叠得整整齐齐,和许铭侑一起往外走,嘴上随口问道:“你上周怎么好几天没来?”
许铭侑沉默了好一会儿,余浮转头看他,少年垂着眼,眼尾略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抖了一下,看起来异常温和。
“我爷爷生病了。”许铭侑轻轻道。
余浮顿了顿,那他是去照顾爷爷了?可是他的家人呢?
他没有开口问,将惨遭数次蹂.躏的纸打开,在许铭侑不解的目光中,快速折成了一只千纸鹤,将纸鹤递了过去,粲然一笑:“呐,别担心,你爷爷很快就会好的。”
许铭侑呼吸滞了一下,面前的人笑颜清泠,眉间从不曾有过晦暗,似乎只要和他在一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他看着那只千纸鹤,被折过多次的纸上有很多褶皱,肚子很胖,翅膀上还有一个完整的物理公式,看起来说不出的丑萌。
他嘴角抿出了上扬的弧度,把纸鹤接了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丑。”
余浮夸张的叫起来,抬手就要抢回来:“哇,白送你居然还嫌丑!那还给老子!”
许铭侑把手举高,眼里闪着光,又回到了他社会大哥的样子,挑着一边眉毛:“到了我手上的东西你还想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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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暑假,因着下学期他们就要升高三了,按照变态二中的规定,他们暑假只能有两周的假期,期末考试完后一周,正式开学前一周,而且以后每周上五天半课,一直到周六早上,实验班的要上到周六下午。
放假第二天,余浮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半边西瓜,一边吹空调一边吃,茶几上还放着零食,小日子过得非常**。
顾爷爷这两天得罪了李静茹同志,做人做得非常谨小慎微,他把她新买的空气净化器拆了妄图改装成变形金刚,当然这是他自己说的,在余浮们看来他就是好奇拆开然后装不回去了。
他先是从房间里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头,轻手轻脚地开门出来,在确定家里只有自己和大孙子后,脸上露出了君临天下般的微笑,踱着小方步走到了客厅里。
余浮看到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西瓜,心里好笑,拿着勺子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冰箱里还有一半。”
老顽童高兴地跑进了厨房里,学着孙子的样子拿了个勺,搬着小凳子坐在了他对面,“孙儿,你说我要怎么做小李同志才能原谅我呢?”他吃了口西瓜,看起来很有诚意地问道。
余浮吐出粒西瓜子,皱着眉思考着:“唔……不如等会儿我去小区的花园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刺条之类的,爷爷你来个负荆请罪?”
老顽童愣了,西瓜瓤从嘴里掉了出来,落到了他白色的衣服上,瞬间留下一个红色的印子,他抖了抖眉毛,竟然还貌似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样真的行吗?或者我再顶个碗什么的?”
余浮:“……”
爷孙俩吃着西瓜,讨论着怎么讨好李静茹同志,没多久就只剩了两个瓜皮,顾爷爷让他先不要扔,兴冲冲地从房间里拿了套刻刀出来,对余浮道:“知道怎么做南瓜灯吗?”
余浮纠正道:“爷爷这可是西瓜。”
顾爷爷瞪他一眼:“不都是瓜家的吗?管他什么瓜,小顾同志看好了,老顾给你变戏法!”
余浮眼也不错地看着,顾爷爷的刀法看得他眼花缭乱,翻转、镂刻、雕花,他手上仿佛有什么魔力般,平平无奇的西瓜皮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盏精致的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