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的地底, 即便通风再好, 都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烂**的味道。

更何况这间屋子里，还有那些恨入骨而抓出来的爪痕，以及因为时间久远而显得有些暗沉发黑的干涸血液。

慕霏被脑中疯狂的想法吓到，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压抑与愤怒, 她再一次感受到帝国对女性的森森恶意。

“霏霏, 我们先离开这吧。”

苗溪跟宁桑, 她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里也给她们一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想要离开。

慕霏慢慢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声音嘶哑道：“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走。”

周围的东西, 她都拍了下来，储存在夜萧曾说过的光脑里的安全区, 再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收进空间纽。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 这是夜萧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他想看一眼也有东西在，她不想他总是充满遗憾。

衣柜里的衣服，有许多漂亮的裙子，甚至还有水蓝星特美特有韵味的旗袍款式。

那如花的颜色, 都表明曾经的夜羽有多么的天真烂漫，她或许是在青春正茂的时候，仓促而不甘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宁桑见慕霏修长白皙的手，沉默而仔细地叠好了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 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视的宝贝，她的心里没来由得有些酸涩难受。

良久，她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霏霏，你说夜羽会不会是战神夫妇的女儿？”

同样是偷偷看过古籍，宁桑自然也知道，古籍中的战神夫妇是有孩子的。

墙上那些血淋淋的骗了她的感情，加上充满恶意的‘取卵’两个字，再联想到爷爷曾对她说的，‘宁家的女孩要嫁就嫁这世间有权有势的男人，要不然根本就护不住’这样的话，她的心里就更不安了。

“我也不知。”慕霏低垂着眉眼，手电昏暗灯光下的她，连声音也暗沉了好几分。

她宁愿她一切都猜错了，甚至希冀着夜萧并不是奥斯汀的儿子，他是夜魁跟汤瑶的孩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按照帝国女性的寿命算，她们有近一百年的时光里都处于生育期。

这样一来，即便她们一个月只排一颗卵子，那她们一生中也能排出一千颗左右。

就算夜家的男人因为打仗，大多早死，算他们的平均年龄五十岁好了。帝国两千年，也只用了四十颗卵子而已。

夜羽有兽人基因，兽类有许多还会存在多胎的情况，这卵子的数量就更多了。

所以，夜羽的卵子应该还有，只是不知被藏在了哪里，但是奥斯汀跟汤瑶定然是知道的。

她一定要找出来，这样被夜羽森森厌恶的东西，她一定要毁了它。

慕霏握紧了拳，猜测也好，真相也罢，等她出去后，这些封在地底的罪恶东西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

东西收完了，慕霏视线掠过四周，她强硬地让宁桑跟苗溪在大门外去等她。

等她们走后，她撤掉了防护罩，糖糖化成了万千精神丝，向四周斩杀而去。

一时间，精神力银白色的光亮得刺眼，慕霏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都碎成了细小的木屑，整个空间里全是飞扬呛人的粉尘。

不论是那大到诡异的木床，衣柜还是抓痕字迹，全都湮灭在了精神丝的绞杀中。

轰！

夜羽的房间，顷刻间坍塌，慕霏穿过大厅，走进了夜伽夫妻的房间，用同样的方法把周围生活的气息毁的一干二净。

再然后便是大厅，等慕霏走出来跟宁桑她们汇合的时候，她身后的三间巨大的房子全都毁于一旦。

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让她的意识海针扎般的疼起来，糖糖也再也凝结不出来。

“霏霏，你为什么要毁了它们？”宁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不解地开口。

“等会再跟你们解释，我们先回我们最初掉下来的地方。”

慕霏一阵阵难受，她从空间纽里面拿出了一支精神力修复剂，掰开急急地倒进嘴巴里。

宁桑跟苗溪扶着她，她们三人回到了最开始掉下来的甬道里。

残破的栈道下面，距离地面一米的距离有一张巨大的藤网，她们当初是掉在了网上，才没有摔伤。

慕霏随意地坐在地上，又掰了一支修复剂，一边喝着，一边轻声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他们应该快下来找我们了。”

苗溪跟宁桑两人点了点头，她们没有慕霏这么不讲究，找了一块帕子，把四周擦了擦。

一连灌了三支精神力修复剂，慕霏才好受了一些，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两个女孩子身上。

宁桑被看得浑身一僵，哆嗦道：“霏……霏霏，你怎么了呀？你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害怕……”

或许是手电的能量快耗完了，光线更加黯淡。而半隐在黑暗里的慕霏的那一张脸，竟也带上了阴鸷的诡异。

苗溪脸上的表情，也带出了一丝紧张。

“我在屋子里发现了一点不好的东西。”慕霏握了握拳，声音冷淡了好几分，“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不想走漏一点风声……”

“你……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苗溪快要哭了，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杀我……”

宁桑的拳头，也紧张地握了起来。但是她却没有走，依然坐在不远处，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一脸凝重的女孩。

慕霏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清掉你们关于这一段事的记忆而已。”

“啊，我就知道霏霏不可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宁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扑到慕霏身上，抱了抱她，“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需要这样的小心翼翼。但是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她最喜欢的就是霏霏了，她曾经还救过她，如果真因为特殊的苦衷霏霏要杀她，她会很难过，大抵也是不会恨她的。

“桑桑，谢谢你。”

慕霏迟疑了一下，纤细白皙的手还是放在了宁桑的脑袋边，指尖有细微的精神丝闪现。

因为宁桑的主动配合，她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洗掉了她关于掉进这里之后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宁桑昏昏沉沉地歪在了慕霏的肩膀上，失去记忆的冲击，以及别人精神力的入侵，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昏厥。

而后，慕霏的视线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苗溪身上：“抱歉，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知道让你相信我会很难，但我的确对你没有恶意。”

“清除记忆这件事的确对你很不友好，可这里面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你定然也会麻烦不断。”

慕霏解释了两句，指尖却轻轻地摸了摸胳膊上的空间纽。

她从末世杀伐而来，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终究是爱她在乎的人多一点，如果苗溪执意反抗，她也只有用强了。

苗溪并不是个蠢人，她们在这黑暗的地底，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帮她。而慕霏又是那种强大到连虫族都能杀的女子，如果她真要杀她，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还不如，主动示好。

苗溪审时度势后慢慢回到了慕霏面前，声音颤抖道：“我……我也相信你……”

“谢谢。”

慕霏笑了笑，她从空间纽里拿了件衣服出来放到地上，把宁桑的身体挪了过去，这才冲着苗溪缓缓抬起了手。

有时候，跟聪明人讲道理，远比跟蠢人打交道要来得简单。

她不在意苗溪说谎，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行。如果今日身份互换，她也会心里很不舒服。

清除掉记忆，苗溪也昏睡过去。慕霏的精神力透之严重，喉间一片腥甜，她再次难受得脑袋炸裂般的疼。

匆匆把晕倒的苗溪放到宁桑的身边，慕霏又磕了一支药，但是效果已经不太好。

头晕的难受，检查了两个女孩身上的防护罩，没有疏漏后，慕霏才按开她身上的，身体靠在藤网边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

“霏霏，爸爸的好孩子，你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会好起来。”

被爸爸的手轻柔的拍着后背，慕霏觉得越来越困，眼睛也开始像被胶水黏住，有些睁不开。

“那我就睡一会儿，明天你们别忘了叫醒我……”

慕霏不放心地叮嘱，她软软倒下的身体，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入了怀里。

但是这个人却并不是她的爸爸，因为他有一双特别深邃而迷人的淡蓝色眼睛。

强撑着睡意，慕霏紧紧抓住了男人有着繁复花纹的衣襟，急声追问：“你是谁？”

“星空一族，夜伽。”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与缥缈，就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过来的一样，可是又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脑海里。

他手轻轻拂过她的脑袋，那股炸裂般的痛，顿时消失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