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突然暴毙,犹如前一秒刚喝了捧水,抬起头就惊愕地瞧见成了无尽沙漠。
身后,柳林林追了上来,原本还不解着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但很快就震惊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只晓得居然越发有完没完。
死了?竟然死了!有没有搞错,在这个武林人人惧怕的落雁山庄里杀害一个人就这么容易简单吗?
良久才找回开口言语的能力,急切地想要测测脉搏能不能救回来,但结果显然不言而喻,死亡接二连三发生让人不禁感到愤怒。
“一定是顾许容杀死了庄主夫人!虽然早知道心思狠毒,但没想到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可恶!”
秦时隐隐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天里,这是第二次下意识地用手指抚摸下巴,每当这么做时往往有了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但他没有立即把这个发现说出来给别人听,即便是柳林林也不在考虑在内,可以试一试,但也清楚一定会变得危险很多。
能自己解决就尽量不麻烦别人,没有人必须要为了他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
师傅开玩笑又好似语重心长地说过‘人类都是像玻璃一样易碎的脆弱生物,和我们这样老天爷赏饭吃的天之骄子不一样。’
喔,真是神一样的发言啊,他翻了个白眼,继续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鸡腿,企图转移话题改变注意力的计划失败便哀嚎响起。
只是,虽然好像不当一回事的漠不关心,其实是不想面对的逃避现实,嘴里嚼着米饭食不知味,不认为全是虚假,感到的是越发和半只脚踏进黄土里的老头子一样的疲倦。
即便这个生根发芽的信念看上去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默默无言。
濒死了后会以一种老天爷觉得有趣的方式重新活过来,而其他人无疑是在慢性自杀,更多的是像一个小气泡,噗的一下破灭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像上个世界不产生更多关系或许是最好的生存方式,而柳林林……
秦时的手指不由得揉搓了一下,在回忆之前相互信任时的温顺触感,足够温柔令人怀念和舍不得,甚至能隐约品尝到蜂蜜一样浓稠的甜味,泡在水里也化不开。
但也仅此而已了,师傅的话始终是束缚着频繁闪着警告。
又一次劝服了自己,整个人站在这里,又不是完整地站在这里,可又是该死的沉着冷静,比任何一个时间还要来得道貌岸然。
那种感觉又来了,柳林林怔愣了望着秦时,一个似曾相识却从来没有交谈过的秦时,老天爷,他简直要癫了。
莫名其妙的难过涩得像发了霉,仅仅只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就让人呼吸困难,不符合及时行乐的准则,可就是像个傻子一头栽进去,最想留住的是梦的泡影。
少年想试着爱上他,哦,对着一堵硬邦邦的墙表达爱意,一边心跳加快、红了脸或许还会晕倒,柳林林突然想笑,真傻,唉,真傻。
大概只能坐在地上看着那堵墙,也许天荒地老,也许有一天可能真的会突然有了生命对自己笑一下,静静等待着一个让人叹气和期望的美好梦境发生。
有人先一步结束了这场折磨所有人的严刑拷打,秦时对屋内还在泣不成声的贴身婢女说:“庄主夫人怎么会死?”
婢女哭道:“我端早膳回来就看见夫人倒在椅子里,毒酒流在地上滋滋冒烟,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夫人。”
秦时说:“柳林林,你和婢女一同前去,把这件事告知扬罗让他来处理。”
就在柳林林准备要离开这个房间时,秦时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在耳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路上,尽可能多拖住对方一些时间。”
他的眼底流露出疑惑,很想问秦时为什么要这样吩咐,但眼皮子一眨,疑惑便转瞬即逝恢复了平静。
不管怎样一定是用意,至于是什么自然会告诉自己,而此时要做的只需要相信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扬罗那里。”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秦时一个人。
走到夫人的面前,用手指轻轻拂过她身边的桌子桌面,果然触摸到了一道被刮划的痕迹,一旁就是夫人垂下来的手,食指的指甲断了半截,地上躺着掉下来的半个指甲。
从刚才起,他就感觉到了怪异。
夫人是被毒死的,按理说应该会有剧烈的挣扎,但却死得很放松,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这种事,唯一的挣扎就是桌子上这处痕迹,可很容易被人忽视,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检查,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他不觉得这只是夫人的无意识动作,总隐隐觉得似乎是意有所指,但指的是什么呢?
手掌抚摸着桌上细微的刮划,手指顺着痕迹滑向某处,视线也跟着抬起,见着一面放在屋子中间充当屏风的装饰书架。
走过来看着面前这个摆放着各类书籍、古董的书架,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充其量是一个很普通的装饰罢了,他却没有放过。
仔细地查看着,终于在第三排看到了和其他书籍有些不同的一本诗集,不同是因为书架上的所有书籍里只有它是被倒放着的。
将这本诗集抽出来打开,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收获,既看不见勾划的暗示性字句也没有从里面掉出来的东西,难道是自己推测错误了?
他眉头皱起,不对,这里一定有什么,如果不是在诗集上,难道……是在书架上?
放下手里的诗集,将注意力转移到被取走了诗集的那处书架空洞里,手,在边角不断细致摸索,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忽然意识到什么,单膝蹲下来,视线从书架的空洞里穿透出去,透过那薄薄的长方形空洞,看见了一张单独挂在墙壁的菩萨画像。
果然。
秦时的眼神冷肃起来,从地上起来走到画像前,伸出手把画像掀起来,照旧是空无一物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