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自负正处于顶端,恨不得多嘲弄一番,哪里会被吓怕,笑嘻嘻地说:“诶呦,做戏做得还挺像模像样的,真把你这破玩意当成金贵的宝贝啦?好啊,我倒是来瞧瞧看这玩意到底有多可怕咯……”
他装作要仔细端详,突然故意手一滑,让那令牌直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哎哟喂,瞧我这双手怎么这么笨,居然不小心把北宫王爷的令牌掉在地上,要是摔坏了,那脑袋可就得搬家了,我这心里头真的是好怕怕呀,听这声……应该没有摔坏吧?”
这样说着,一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上面,当着赵元的面缓慢又充满恶意地碾了碾,无动于衷地耸了耸肩膀。
“我还以为做工多好的货呢,结果踩着的触感压根就不行呐 。”
“赵元,你被谁介绍着去买的?被杀猪了吧?哪里是什么王爷的令牌,分明就是个地摊货嘛,充这个大头至于吗?有这闲钱还不如去药铺多买点贵重的补品,补补你那有智商不如没智商的脑子呢哈哈……”
赵元没有说话,眼睛眯着,嘴角越发地上翘,仿佛在慢悠悠地等着看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场有趣好戏。
这诡异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浓重,屋子里的窃笑声都渐渐低了些、少了些。
连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忍不住端详起地上被踩着的令牌来,突然之间整张脸都苍白了,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似得,声音更是不由自主地发抖。
“……别踩了……那令牌……那令牌……”
他满不在意地说:“一个地摊货踩了又能怎样?我不光要在上面踩,我啊,还要在上面不停地蹦哒!”
说完就恶意满满地在令牌上踩了好几脚,见此,另一边围观的人惊得整个人都寒毛竖起。
“你他娘的抽疯了!睁大被狗吃掉的两只瞎眼看清楚,你脚底下踩的究竟是个什么鬼?”
“什么?你他妈的再骂……”他刚准备破口大骂起来,突然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
周围原来还在窃笑的众人,此时此刻全都无一例外地紧闭了嘴,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扔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寂静程度。
转过头来,只见到近处的赵元还在露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他的心里忽然浮出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就像锅里水面上厚厚的一层油,罩得整个人都快要接近窒息了。
他的腿开始发颤,原来满不在乎的心情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脚底下那凸起的明显触感犹如针一般尖利地竖起来。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低下头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只脚缓慢地被颤抖着缓慢挪开,渐渐露出了底下一直被掩盖的令牌。
地上躺着一块圆形的铜制令牌,正面刻着文字,大大的御赐二字刚劲有力,翻开另一面,背面一只虎威风凛凛地盘坐着。
终于看清楚了,之前被他又踩又碾的令牌是什么模样,即使再目不识丁也不会认不得上面大大的两个字。
之前,他以为赵元是在唬人,所谓的北宫王爷的令牌也是瞎找个玩意来冒充的罢了,所以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更懒得去看,可现在却不敢不放在心上了。
普天之下,作假的人多了去了,有多少真品就造多少假货,但有谁敢作假当今王爷的令牌?这行径如果被发现了是要被诛灭九族的!
赵元又怎么敢这么做?这枚令牌的真假已经不言而喻。
这御赐二字扎了两只眼睛,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也使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在此时此刻冻了个结结实实。
赵元望着浑身如同筛子般抖动的他,如沐春风地微笑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再多踩几脚啊,我都还没看够呢。”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地求饶道:“我错了,我不该有眼不识泰山,口出狂言去哗众取宠,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微不足道的贱命吧!”
赵元没有接他的话,话题忽然一转道:“你知道,我手里为什么会有北宫王爷的令牌吗?”
他瑟瑟发抖地说:“我……我不知道……”
赵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惜,让他的心里越来越惶恐不安。
“因为这是北宫王府的郡主交与我的,有令牌者就等于王爷在此,谁敢当面放肆便拖出去斩了,但能使用这枚令牌的人不光是我,还有另外一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嘴唇发颤,脸色发青。
赵元慢条斯理地判了他最后的死刑。
“那人就是你嘴里,所作所为皆是犯上作乱的前魔教教主——秦时。”
犹如晴天霹雳,他的脸色由青转紫,瘫坐在地上,双腿仿佛都残疾了不能动弹。
赵元继续火上浇油道:“北宫郡主拜托了他和我一同赶往少林寺,拿着足以翻案的证据,救下七日未到就被你们抓去即将斩立决的驸马。”
“此举,难道不是正义之举?何来的大逆不道?何来的犯上作乱?何来的颠倒黑白?”
被步步紧逼,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大汗淋漓被掐掉了喉咙一样无法呼吸,下一秒就得昏死过去。
赵元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看似一脸关怀地微笑,其实正在张开血盆大口,冷酷残忍地准备将猎物整个吞掉。
“好好解释清楚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别一个激动像上个家伙那样晕倒过去,否则……相信你也不想在睡梦里就被身首异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