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同心, 其利断金。
虽然姬昀和宋瑾,如今还算不上正经的夫妻,但是一起做事情, 的确是效率惊人的。
姬昀接到宋瑾送过来的证据的时候, 并不十分惊讶。这些证据加上姬昀之前收集的,无论用来做什么, 都是足够了。不过涉及宋瑾, 姬昀做的就格外小心。
她没有轻举妄动。
和赵澜钰一样,她也在等,等赵澜钰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赵澜钰想要死无对证。那么她就送他一个“死无对证”,安安他的心。
七日之后。
慎刑司中传出阵阵哭声, 窗门之上,挂起来不详的白绫。
十几天前,慎刑司督主宋瑾身染急症, 请数位名医,皆束手无策。昏睡不醒,日渐消瘦, 至今日, 不治而终。
除了慎刑司以内,没有人为这个逝去的人感到伤悲。甚至许多人感到欣喜。因为无论是慎刑司这个地方,还是宋瑾这个名字,都是一个令人非常不喜的存在。
身为宋瑾的主子,赵澜钰亲自验收了宋瑾的尸身,并在慎刑司无意中发现, 自己曾经的部下竟然做了非常多的错事。赵澜钰深叹自己识人不清,在朝会上极其悔恨,没能及早识认出宋瑾的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除了几个资历身后,冷眼旁观的大臣,其余众人纷纷安慰。人各有志,许多狼心狗肺的奴才做事情,也常常违背主子的意思。宋瑾手段高超,心思阴狠,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毕竟也不是太子的错处。
能在朝廷上得到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人精呢?究竟是不是受了赵澜钰的指使,他们一个个也心知肚明。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一个死人的头上,并非什么高明的手段。可他们却必须视而不见。若是二皇子与四皇子还在,那么还有个站队的差别。可如今,这太子已经必定是这一位了。
赵澜钰说的话未必是对的。可太子殿下说的话,却一定是没有错的。
大楚毕竟还是他们赵家的一言堂。这是所有大臣都明白的道理。而对于赵澜钰来说,这样就够了。
他摆脱了争位时留下的污点,前路又一片光明。只要嘉钰帝退位,那么这大楚,就是他的天下。
高座上的嘉钰帝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说好与不好,静默而又深沉。
群臣之中,已经有隐隐的流言。听说陛下,身体不大好了。
然而嘉钰帝依然在龙椅上坐的安稳。同样安安稳稳的,还有摇光阁的祭司大人。
姬昀这些日子里待在摇光阁,安静得仿佛换了个芯子。
与宋瑾交流也仅限于书信,两个人虽然都很渴望见到对方,却也是善于忍耐的人。在再一次明确了彼此的心意以后,这点时间还算不得难熬。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的身体都好上不少。宋瑾不仅解了蛊,又服用了难得的灵药,加上不断的巩固,倒是觉得如今身子要比从前还要好了些。而姬昀体内的蛊虫也已经解决掉,脸色虽然要比之前苍白一些,可是涂上些胭脂,同样也教人看不出异样来。
每天,都会有人专门为摇光阁送来朝会议事的记载。而姬昀表现得就像另一个嘉钰帝,不急不躁,不瘟不火。
一直到今天。
姬昀看过了朝会的记录,问身边的暗一,“宋公子安顿好了么?”
暗一应声道,“是。宋公子如今在颍州,同傅公子在一处,参加颍州的诗选。”
姬昀点了点头,“太子怎么处理宋大人的尸体的?”
暗一暗自瞧了姬昀一眼,觉得他家主子的脸上辨认不出喜怒。
暗一语调平板道,“太子将宋大人的尸体烧毁了,将焚出的灰烬投进了太子府的鱼塘。”
“哦。”姬昀似乎不以为然的样子。
暗一正有些奇怪。总觉得就算那尸体是慎刑司死囚的,可毕竟顶着宋大人的脸和名字,自家主子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暗一的思绪未落,就听到姬昀又开口了。
姬昀一脸的平静认真,似乎再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说,“太子殿下太心急了。”
“太子殿下既然着急想死,那咱们就给他送个刀吧。”
暗一点头,下去安排。
姬昀望着窗外,预感到明日必然有一场大雨。
她到底还是气急了。若不是她知道蚀心的解蛊方法,若不是她的血刚刚好可以引诱蛊虫出来,若不是她成功拿到了世上唯一一株涅火灵芝。这里面但凡是任意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那么今天被焚尸的就不是牢狱里的死囚,而是她心尖上的宋哥哥。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宋瑾就是她的逆鳞。
谁要想碰宋瑾,她就剁了谁的爪子,拔了谁的爪牙。
哪怕这个人是皇家的人,也是如此。
翌日。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跪在了上早朝的文武百官必须经过的宫门前,长跪不起。那人一副宦官打扮,仔细看来,正是慎刑司内宦官所带的纹饰。
百官内心称奇,也隐隐猜到,此人或许与昨日宋瑾的事情有关系。可是在现今这个关口,却没有人敢询问,究竟是怎样一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