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他喜欢这个人,喜欢他像是空气一样待在他身边,喜欢他认认真真教他文字和格斗,喜欢他小心翼翼洗了澡才出现在他面前。
云泽喜欢被人在乎,外婆走后,就没人那么在乎过他。
云泽想过,或许有一天他可以遇到这样的人,他手指破了一点皮,都有人替他疼,他受了一些委屈,有人替他生气,他回过头去,家里有人在等。
他不知道自己对美尼斯到底是什么情感,是喜欢,还是某种占有欲?
但是他知道要怎么做,他的本能驱使着他。
“美尼斯。”云泽开口道,他的眼睛看着他,身上香膏的味道因为皮肤温度升高而浓烈,“我不喜欢别人碰,连手都不行。但因为是你,是美尼斯,所以并不觉得讨厌,或者恶心。”
他伸出手,手指慢慢划过美尼斯的脸,美尼斯的心跳随着脸颊上的触感而不平稳。
“我不知道什么是恋人之间的爱。如果美尼斯想要我当你的家人,那我就是你家人,如果美尼斯想要我当你爱人,那我就是你的爱人。我无所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可以纵容一些,允许你放肆一些。这是爱吗?还是你给我灌下的**药?”
‘不通情爱的神灵,为你留恋红尘。’
如果情感是一场博弈,云泽的表态无疑是一个大杀器。
告白成功了吗?没有。失败了吗?也没有。得到了确切回应的感情失去了神秘的魅力,但是这种‘虽然我还没有爱上你,可是你已经变得特别了’,就特别戳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他,这种特殊和唯一,足以让石头制作的心动情,何况本就用情至深的美尼斯。
美尼斯的心像是小鹿跳动。
‘如果您不知人间情爱是什么,我是否有这样的荣幸,成为那第一个教您情爱的,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美尼斯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融化了,它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另一个人。
云泽看着美尼斯,艳蓝的眼睛里有着一种纯粹和天真:我若爱上你,一定会很爱很爱,所以,你也必须很爱很爱我才可以,美尼斯。
美尼斯没有再有别的动作,云泽也再没说话,他们只是并列坐在那里,肩膀靠着肩膀,红着脸,但是脸上一本正经的。
只是眼里的快乐,就像是张开翅膀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想要飞出来了。
“殿下去哪,我就去哪。未来有一日殿下厌烦了,不想看到我了,我就住在殿下的影子里。殿下向光而行的时候,我不会打扰您,您什么时候倦了,回头看一看,我一直在。”美尼斯给自己的心上了锁,他再不会爱上其他任何人。
云泽侧头看他,像是看着自己给自己绑上绳索的狼,到底谁才是被狩猎的那个呢?
他两个手指在车厢的木板上蹦蹦跳跳,勾住另一个人的手指。云泽看着前方,声音压得低低的:“不会厌烦的,没有那一天。”只要你的心没有变,我的心就不会变。
“如果殿下一直不厌烦我的靠近,在我成为大神官之后,可否向您求一件‘与神婚约书’的契约,刻在青铜碑上,随我进入永夜。”美尼斯提出了一个请求。
在此生活三年的云泽早已不是一开始一无所知的他,他知道‘与神婚约书’是怎么回事,是某个祭司单方面要和某个神灵结婚,成为这个神灵在人间的配偶之一。
和神灵结婚约的条件苛刻,必须是保持洁净之身的祭司,发誓终身的服侍之后。结了婚契之后,这个祭司也不能再结婚生子,连恋爱都不许有。
在这契约书上,祭司是弱势的,他全部属于神灵,神灵却不属于他。
云泽的身份是神子,即是说,那契约书对他也是可以的。一个祭司和一个神子签订了神圣婚约,约定一生一世……
“这世界上喜欢男人的男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会光明正大结婚。”云泽看着美尼斯,很认真地看着他,“这么做,你之前积累的好名声就全部没有了。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会反对,甚至和你断绝关系,人们恶意揣测你我的关系,连你一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一并否决。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只要殿下不厌烦我,别人如何,和我无关。”
云泽知道自己是个安全感很低的人,所以美尼斯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他吗?先不说签订契约会付出的代价。就说作为大神官,若是签订这样的契约,任是天大权势,也不能违抗神圣婚约的内容。若是违反,只怕大神官这个位置都不保。
情人在蜜恋的时候,总是要许下这样‘一生一世’的承诺,但是感情淡了,就会开始后悔曾经的年少天真。美尼斯是在说:我已经斩断了退路,请放心得喜欢我吧。
是这个意思吗?
云泽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美尼斯微怔的时候,云泽说:“我相信了。”别让我失望。
云泽的确需要这种承诺,人心易变,他更相信契约。
而且,大神官退休,美尼斯上位,至少还得是几年。这几年,美尼斯‘必须保持洁净之身’,云泽喜欢这个前提条件。他的确喜欢美尼斯在他左右的感觉,但是突然转成恋人,总得给他一点缓冲时间。
转换身份的美尼斯危险性太强。平日怎么就没看出来是个大尾巴狼?
噫,先谈几年纯纯的恋爱再说,他要努力锻炼身体,练肺活量,争取下次把美尼斯亲晕过去。
于是云泽点点头:“好。”
两人有了这样的默契:等到美尼斯成为大神官,就签订契约,公开。纵使面前洪水肆虐,两人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