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殿下不再看一会儿吗?”
这还是这个北国王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神子殿下,之前一直都是‘泰锡神子’。
“想看野兽吃人,自己去野外走一圈不就看到了?我何必来这里看人性之丑恶。”云泽表情淡淡,声音也有些冷漠。
“强者并不以欺辱弱者为勇武,智者不以愚弄愚者为智慧。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仆推入野兽嘴里取乐,既不勇武,更无智慧,只有残暴和恶毒。我不愿和这种人在一个地方,免得神灵惩处他的时候波及到我。非常抱歉,陛下,我先行一步,你们继续。”
泰锡神子一点面子不给,说走就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其实很多人还沉浸在神之一箭的震撼里。
“我的太阳神啊……那便是,神的箭矢吧?”一个使者双目痴迷,他快步走到云泽方才站立的地方,脸上是傻笑,“没错,就在这里,他的手里出现了光。”
“光为弓,冰为箭,星辰自他指尖坠落。”在场陷入狂热状态的人简直太多了,这可是活生生上演的神迹,就在他们面前!
何等荣耀。
但是他们对面的波曼使者脸色已经白了。
他虽然听不到云泽的话语,但是从刚刚那一箭和现在离开的态度,他是不悦的,甚至十分不悦。
波曼的使者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侍女在他这里只是个工具,而不是人。他拿自己的工具取乐,有什么不对?
但是联想到泰锡的神子为奴隶建设房屋,为贫民提供食物的举动,这个神子是个略天真纯良的神子,又觉得自己错了。
错在不该在泰锡神子的面前拿人取乐,而不是不该拿人取乐。
波曼使者不怕神,他们王室海盗出身,本来就不敬神。但波曼毕竟是小国,资源不丰厚,他们经常还要派人去泰锡购买粮食和其他物资,若是得罪了泰锡,对他们没有好处。
因为这个意外,很多人没有了兴致,他们想要赶回去交好泰锡神子。
北国的王让人把狼的尸块收集起来,他仔细看过,发现尸块表面都好像被火烤过一样,烤干了也烤熟了,血也就没有多少。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出怎么样的条件才能吸引这神国来的神子留下来?
这边各国的神话是共通的,比如太阳神、冥神之类的神灵都差不多,只不过在各国隐射的动物形象有些差别。
各国都是默认这一点的,否则他们不会觉得两国联姻是保持血脉纯净的方式之一,毕竟各国王室都是神的后裔,他们是一个祖先的后裔。
所以,泰锡的神子,当然也可以是其他国家的神子。比如,北国?
斗兽场乱糟糟的,谁都不关心底下瑟瑟发抖的那个侍女。还是清理狼尸的人觉得她可怜,带她从小道出去。
这个女孩害怕得哆嗦,好像身处冰天雪地,冷得牙齿打仗。不知道未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更好或者更坏。清理人员同情他,却无能为力。
“至少,泰锡的神子殿下救了你。”清理者安慰她。绝望的时候有人拯救,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看台上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富人,或者他们带来的侍女侍从,都在情绪激烈地讨论刚刚看到的那一箭。
其实很多人没有全套看下来,只看到了一个片段,但这就足够了,可以成为有生之年的谈资。
泰锡的神子在他们面前展示了神迹,他用神灵的武器杀了一头意图吃掉可怜人类少女的野兽。他们所有人都是传说的见证者。
这种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七王子伊休斯的异常。
“当你成为王,我们就把这里,这个斗兽场改建为其他的,比如小剧场。不再表演这种野兽决斗,可以表演有趣的故事。”
“为什么?为什么保留斗兽场还安排人兽对战?它不该存在,斗兽场只会激发人性里的暴虐成分,激化矛盾。这世界上可以赚钱的东西千千万,斗兽场这种毫无意义的血腥野蛮游戏就该被取缔!”
“你真令人失望,伊休斯。”
伊休斯的脸白了一点,很多片段在大脑里闪过,每一个片段都有泰锡神子的脸。他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脚步虚浮,差一点就要摔倒了。
“殿下,您没事吧?”侍卫过来扶住他。
伊休斯挥开他的手,然后捂着自己的脑袋,他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身体里,只是被他遗忘了。
“啊——”伊休斯低吼了一声,他两只手紧紧抱住头。
脑袋里好像有一万根针在拼命扎他,一个又一个片段闪现,一会儿是泰锡神子的脸,一会儿是玛曼琳的脸,简直要把他的头劈开成两半。
这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伊休斯殿下怎么了?神灵啊,他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怕。”
伊休斯此刻的表情的确不好看,青筋暴起,十分狰狞。
“祭司,祭司,他是被魔鬼诅咒了吗?”周围的人躲得远远的,他们拼命喊着祭司,让祭司过来看看。
可是祭司还没有到的时候,伊休斯终于剧痛到受不了。
他一手推翻石桌和桌上的碗碟,闭着眼跑了两步,就这么在大家震惊的眼神中从护栏翻滚下来,重重砸到下面的地面上,脑袋还磕到了石块,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