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闻言, 心中一喜, 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沦陷,他低头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和之前的吻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 最开始姜漱玉也不太清楚, 只觉得一阵目眩神迷,脑海里似有什么炸裂开来。她两条嫩藕似的手臂不自觉地缠上了他的脖子。
直到身下那硌人的感觉传来,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妥。她当机立断,抬手便点了赵臻穴道。
她重重喘息, 声音娇柔得不像自己:“赵臻,咱们先别这样……”
“……”赵臻双目幽深, 眼中情.欲犹未退去, 他颇为无奈地看着她,“阿玉……”
“现在不行。”姜漱玉稍微远离他了一些, 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们要冷静,冷静。”
她这么说着,顺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看她直接用他方才喝水用的杯子,毫无顾忌。赵臻眸色更深,他声音很轻:“你先把我解开。”
深吸了一口气, 姜漱玉才道:“好, 不过你得冷静。”她抬手, 解了他的穴道, 面红耳赤:“我要先回去了, 你,你也去洗澡吧。”
赵臻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默默调整了一下坐姿。
姜漱玉后退了几步,微微一笑:“你别这么看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的。我真的回去啦。”她作势给他一个飞吻。
赵臻怔了一会儿,才轻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很久,他才扬声唤韩德宝上前。
姜漱玉没有直接回暗室,而是先去温泉沐浴。放松身心、洗漱完毕后她才慢悠悠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晚间躺在床上,她时而轻笑,时而惆怅,翻腾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她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她又梦见大片的花田了。
一年前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真情实感喜欢上皇帝。
—— ——
今年秋猎,一切仿照去年。不过车队里,多了一辆马车,是宁阳公主的车驾。
公主当年未出阁时,也曾学习骑射,但是参加秋猎还是头一遭。虽说本朝没有公主参加秋猎的先例,但也没有哪条规定表明了公主不能随行的。公主爱去就让她去吧,倒也没谁大着胆子反对。
姜漱玉是以公主侍女的身份来的。她并不和赵臻在一块儿,而是和公主一道待在马车里。
宁阳公主心情不错,同姜漱玉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学骑射的经历:“我那时候,是跟着一个姓陆的师父学的,刚学骑马的时候,腿上磨得都是血……”
她想,她这辈子学的最有用的本事,就是骑射了。如果她不会骑射,只怕根本不能从漠北回来。哦,当然,她能回到故乡,还得谢谢罗恒将军。是他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下了她,并一路带着她回到了中土。
姜漱玉原本认真听着,后来见公主神情恍惚,不再说下去了,她心下奇怪,问:“怎么了?”
“啊?”宁阳公主回过神,摇摇头,“没事,阿玉,你也会骑射,对吧?”
这个话题以前讨论过,姜漱玉只当她忘了,也没多想,就又回答了一次:“对啊,我会骑射。不过我没胆子打猎。”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有胆子吃。”
宁阳公主一怔,继而轻笑出声:“那你这次,可要有口福了。秋猎的时候,别的不多,猎物可多了。”
每年秋猎回来,皇帝都会给她很多毛皮。
姜漱玉嘻嘻一笑,心说,这我知道。
毕竟她去年也带着皇帝出来秋猎了啊。
还记得去年皇帝曾说,以后年年带她出来。她那时还不以为然,谁能想到以后很有可能成真呢。
想到这里,姜漱玉心念微动,悄悄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去看赵臻。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赵臻单手握着缰绳,回眸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脑袋缩回去。
姜漱玉挑了挑眉,灿然一笑。
阳光洒在她脸上,格外美好。
赵臻勾了勾唇角。待她放下车帘后,才转回头去。
两人这动作不算隐秘,有心人自然看在眼里。
信王赵钰今年也跟着来参加了秋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有意无意会留心皇帝的举动。所以,皇帝与一女子“眉目传情”的过程,他看得清清楚楚。皇帝回头时的表情更是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里。那样温和,分明蕴藏着无限的情意。
赵钰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皇帝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眉目传情?
难道皇帝对那个女人有意?可是皇帝自己,不就是个女人么?
赵钰的心狂跳着,一时间思绪千转百回。他忍不住再次看向皇帝,这次从他的角度看见的,是皇帝的侧脸:鼻梁高挺、下巴坚毅,喉结分外明显。如果不知前情,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容颜昳丽,气质清隽的男子。
他心中一凛,忙说不对不对,这是皇帝用了什么手段掩饰。若非如此,又怎能瞒过大家这么多年?太庙祭祀时,他还亲眼见过皇帝刻意加厚了的靴子呢。
心思转了转,赵臻视线转到皇帝的腿上,可惜对方骑在马上,视线遮挡,他也看不清楚。
与信王并驾而行的是宗室子赵策,他笑道:“或许很快就要再有个娘娘了。”
“什么?”赵钰心头一跳,“这话怎么说?”他清了清嗓子:“皇上说了取消选秀。”
赵策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王爷没听说么?皇上如今在汤泉宫里,还储了一个美人。”
“啊?”赵钰惊愕。
赵策笑得暧昧:“男人么,大家都懂得。就算是夫妻情深,也断没有永不续弦的道理。王爷刚才不也看到了么?”
是,赵钰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但他内心深处无法相信。他动了动唇,脱口而出:“皇上是男人么?”
赵策瞪大了眼睛,双眸中满是诧异:“你这说的什么话!皇上不是男人,难道还能是女人啊!你这话要让人听见……啧啧……”
他不再理会信王,轻扬马鞭,向前驶去。
一直到这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安营扎寨,赵钰都还在想着皇帝的事情。
其实他基本都已经认定了皇帝从小女扮男装,所谓的宠冠后宫的郑氏,只是皇帝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所以才会有郑氏出事后,皇帝取消选秀一事。他之前都已经找了一些“证据”,比如身上的清香,比如红糖水,比如忽然消失不见的喉结,比如只有一个妃嫔,比如拒绝漠北第一美人,比如穿着加厚的靴子来维持身高,比如那张昳丽的脸……
他甚至还在谋划着让皇帝神不知鬼不觉“死去”,换个人登基。毕竟赵家子孙尚未死绝,断没有让女人做皇帝的道理。
此次外出秋猎,不在宫里,他还想借机做点什么。——摄政王旧部虽然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他手上也不是没一个可用的人。他掌握着皇帝最大的“秘密”,逼其假死退位,也不是毫无可能。
但现在,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 ——
宁阳公主的营帐就在皇帝营帐附近。
安顿好后,天已经微黑。
随行的御厨做好了饭菜端来。姜漱玉陪着公主用了一些。奔波了一天,她们胃口都比平时好一些。
用罢餐饭,宁阳公主才道:“皇上就在附近,你不去陪陪他?”
姜漱玉也想皇帝了,但还是矜持了一下:“不急不急。”
宁阳公主失笑:“你不急,自有人急。”
果然,话音刚落,卫福就在帐外求见。
宁阳公主指着他笑道:“瞧,韩德宝的徒弟过来了。”
卫福施了一礼,笑道:“娘娘,小的是来传话的,帐子收拾好了,娘娘何时回去看看?”
宁阳公主得意一笑,看向姜漱玉,大有“你看,我说的对吧”的意思。
姜漱玉弯了弯眼睛:“我现在就回去看看。”她冲公主一笑:“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再回来。”
她跟着卫福出了公主的帐子,快步走到皇帝帐前。
帐外守卫看见她也不敢阻拦,直接请她进去。
赵臻正在练字,一张字即将写完,见她进来,写完最后一字,才搁下了笔,冲她招一招手:“快过来。”
姜漱玉依言走过去,打量了一下他新写的字:“好看。诶,我刚才跟公主一块吃的饭……”
“朕还没有……”赵臻幽幽地打断了她的话。
“……”姜漱玉意外之余,颇觉心虚。两人平时一直一块儿用饭的,她今天算是不打招呼就抛弃了“饭搭子”。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我不对,那好吧,我陪你再吃一点。让韩德宝传膳吧。”
赵臻勾了勾唇角。
姜漱玉说话算话。等晚膳呈上来,她除了殷勤布菜,还陪着吃了一点点。
不知不觉就吃的有些多了。
待残羹冷炙被撤下时,姜漱玉明显感到自己吃撑了。
长这么大吃撑还挺丢人的。她拉着皇帝的手,声音软软的:“你陪我去消消食吧。”
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赵臻既好气又好笑。他待要去揉她肚子,却被她用手隔开。赵臻也不坚持,只说道:“你连自己吃多少,都不知道么?”
姜漱玉小声嘟囔:“我这还不是为了要陪你吗?”
赵臻苦笑不得:“你等会儿,让韩德宝去问太医讨一些消食的药。”
“哪有这么麻烦?”姜漱玉心说,那不是更丢人了么?她一本正经:“出去走几步就好了呀。你是不是今天骑马累了,没力气了?”
“没力气?”赵臻眉梢轻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在臂弯上颠了颠,“你这样的,抱两个不成问题。”
“行行行,你力气最大。”姜漱玉忙道,“快放我下来吧。”
她从他怀中滑下来,顺势握住他的手:“走啦,跟我一起去外面走走。整天窝在宫里,你都不嫌烦么?”
赵臻喜欢她对自己撒娇。他反握住她的手:“好。”
“等等。”姜漱玉想了想,“我这样跟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扮成韩德宝?”
“……”赵臻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古怪,“所以你让朕陪着‘韩德宝’出去散步?”
姜漱玉也觉得有点怪怪的:“那也不太好哦。好啦好啦,就咱们吧。反正天都黑了。”
每年秋猎,都会有不少侍卫随行。虽是在宫外,可在守卫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姜漱玉同皇帝一起出了营帐,见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守颇为严密。她多瞧了几眼,心说,可惜他们的武力值都不够高。得了空应当多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