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早上这会儿只有自助餐。今天的牛角包依旧难嚼，干干巴巴莫得灵魂。但既然取了食物就得吃完，他把面包切成小块，皱着脸配牛奶往下咽。

周舟还没起来，他自己坐在靠边的桌上，埋头认真吃东西。侧脸鼓鼓的，肉感很足，看起来很好捏。

纪寒景在不远处时看得心痒手痒，真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反而因为距离太近不敢直视。于是目视前方，十分高冷地坐下了。

高冷得就好像那个餐厅刚开门就过来蹲点的人不是他一样。

祁燃抬头发现他在旁边坐下，连忙把口中食物咕咚吞下去，条件反射地问好，“纪老师早。”

纪寒景：“……早。”

他又变成了纪老师。

祁燃不擅长跟人侃侃而谈，寒暄起来除了“休息得怎么样”之类，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私下见面，还有些紧张。

纪寒景好像也没什么话想跟他说。所以只几句话后，两个人就各自埋头继续吃东西。

纪寒景是有话想说的。准备了一早上，可一见到人就怂了。这会儿又在心里纠结，要不还是等早餐过去再聊。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别再影响他哥的食欲。

离得近了，能嗅到他身上传来月光花园的味道，淡淡的玫瑰味。

想着他应该是喜欢自己送的礼物，祁燃心里便稍微安定了些。

祁燃是个面包狂魔，他的老粉都知道。视频网站上还有真爱粉给他剪了个“仓鼠成精”的视频，内容就是他在各种场合下的吃面包合集。

相比视频里，眼下他吞咽得有点艰难。纪寒景没忍住开口问他，“不好吃？”

“还行吧。”

祁燃不好意思说这家酒店早餐包做得太差劲了，“早餐种类还挺多的，我明天再尝尝别的。”

那就是不好吃。

纪寒景正琢磨着找个人去给他买一堆面包带来，又听见他说，“不过舟舟说这附近有家面包店很有名，等过几天收工有空了，我们打算去逛逛。”

纪寒景对他身边的人有点印象，是个beta，个子不高嗓门儿倒是挺大，“你的助理周舟？”

“嗯。”祁燃犹豫了一下，又问他，“你喜不喜欢吃面包？”

纪寒景自然道，“我也挺喜欢的。”

不用问，问就是喜欢。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就算之前无感，反正你喜欢了我就也喜欢。

提起爱好，祁燃终于找到能聊开的内容，话也多了起来。

这时候便显出一个老粉的优势了。他那只“仓鼠成精”的视频纪寒景刷过不知道多少遍，对他偏好的口味也很了解，对答如流。越聊越多，祁燃眼底惊喜的光芒越来越亮。

有了这个切入点作为开端，他们终于能自如地沟通了。祁燃渐渐放松下来，觉得对方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说话。

可能是跟自己一样，有点慢热。

顺着聊到了剧本，他终于问出近些天来梗在心头的困惑，“之前……剧本研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

纪寒景回想了一下，坦诚道，“我在学校上课。”

祁燃一愣。

以为他没听清楚，纪寒景又详细地解释了遍，“那时候我在明市，在学校上课。之前旷了几次课出勤分不能再丢了，所以一时抽不出身去参加研读会。”

“不过你放心，剧本我都研究过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到昨天的片场的情形，他默默地将后半句吞了下去。

祁燃的思路还在停留在学校这儿没转明白。明市好像没有表演学院，全国排名前列的综合性大学倒是有一间，“是在明大上学吗？”

“对。”

“读……研究生？”

“嗯。”

“表演系？”

纪寒景摇头，“金融系。”

祁燃又是一怔，转头看向他，瞳孔震动，“金融系？！”

感受到这语气里包含的情绪，纪寒景强装若无其事，镇定地说，“对啊。我也不是科班出身的。”

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天才罢辽。

果不其然，他哥对着他小声感叹，“好厉害。”

祁燃属于常常会受到大众偏见的那类艺术生——因为读不好书才学艺。但就个人而言，他没觉得很冤枉，毕竟他走舞蹈特长生的路子升学，主要原因就是成绩不好。

还是说起来有点可怜的那种。他不是因为不爱学习不上文化课才成绩不好的，是天生就搞不懂那些函数几何，努力学了也学不会。数理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因此常对那些被称为学霸甚至学神的人们，怀着种天然的敬畏心。

那么如果是在文化课好的同时艺术分又拿得很高的人——像纪寒景这样的人，简直应该接受他的崇拜。

祁燃又在心里偷偷重复了一遍。

明大金融系的研究生。

年轻的天才演员。

……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