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戏的后劲很大。不只对这两个人,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在旁边围观的季韶还红着眼眶。显然被剧情感染到,看他俩的眼神充满慈爱和疼惜。
没想到季老板是这么细腻的人。祁燃意外之余,被认可的成就感把心里遗留的难受冲刷掉一些。简单收拾了下就回到酒店。下午会有媒体来做两人的采访。
剧组来济园拍摄用的是纪寒景的人情,其他媒体自然就不给进。采访在酒店里进行,针对祁燃的许多问题都是可以预料的。诸如第一次拍戏是什么体验,觉得自己完成度可以打多少分,终于杀青有什么感想等等。
纪寒景对这样的场合从小应付到大。偶尔有兴趣的时候就应付得走心一些——旁边坐着他哥的时候显然就是。
来采访的娱记第一次见他,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他会高冷挑剔很难伺候,谁知道聊着聊着这人整个开始谈笑风生了,来前其他同行的提醒有点像是危言耸听。
相比之下,祁燃虽然也入行多年,面对采访时也应付自如,状态却还是稍显紧绷。
这天采访结束时被说起这个,他坦然承认,“接受采访不是我的业务特长嘛。其实我到现在,在舞台以外的地方被镜头对着也还是会紧张。”
但越是这种时候,作为队长他就越是要负起控场的责任。不仅自己不能说错话,还要照顾到每个队员的发言,有容易被曲解的地方即刻就要帮忙补充或圆场。就得一直绷着神经,一场采访下来感觉被跳一整首歌还要累。
娱记问,“可在剧组拍戏还是要被镜头对着呀,拍戏会紧张吗?”
纪寒景原本已经打算起身,闻言又坐稳了,想听他会怎么回答。
祁燃镇定地笑了笑,答得漂亮。
“剧组就是我的舞台。”
即使听不到欢呼和尖叫,看不到观众的即时反馈。但也因此更专注于表演本身,来自心底的认同感更加清晰。
是更内敛的精神世界。却光芒四射,不弱分毫。
纪寒景听完问,“喜欢吗?”
他认真地点头,“很喜欢。”
纪寒景便也笑起来。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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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意》剧组的氛围很好,像个临时的大家庭,四个月来大家相处得非常愉快,晚上的杀青饭热热闹闹一起吃。纪寒景和祁燃坐到半场就撤了。溜回济园找季韶他们私下里继续庆祝。
这时候济园的酒菜才刚上桌。佟叔张罗了一晚上,终于也在这些年轻人身边坐下来。倒一杯自己亲酿的白酒,美滋滋地抿。
岑意一家三口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庆祝,两人过来后挨着他们坐。
夜里凉亭中花草绿植繁多,蚊虫飞得也欢。一过来纪寒景又点了两盘蚊香,蹲到桌子底下放到祁燃脚边,悉心嘱咐,“留神别踢翻了。”
“……哦。”祁燃怀里抱着崽没法儿低头看他,但有被体贴的纪老师感动到,“谢谢。”
“跟我还说这个干嘛。”
纪寒景起身坐回椅子上,但也没能安生几秒。今天的岑圆圆好像很喜欢他,一直伸着小胳膊要他抱。
他受宠若惊,接到怀里之后才发现,这只崽是相中了自己t恤胸前的涂鸦印花。
喜欢的东西要握在手里带回家里。岑圆圆执着地贴在他身上,小手一直在那片印花上抓个不停,没一会儿把他的衣服都给揉皱了。
纪寒景不纵着他,每被抓一下就往他小胸脯也轻戳一指头。得到他不满的“啊瓦啊瓦”。
纪寒景不屑地哼,也“啊哇啊哇啊哇”,哇得比他还长。
“……”
岑圆圆短暂的一岁多人生里还从未逢此强敌。大眼瞪小眼对峙一会儿,不忿地承认了自己落败,回到亲爸怀里。
“势均力敌,势均力敌。”岑意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跟祁燃吐槽,“你纪老师怎么这么幼稚。”
祁燃笑眯眯围观,“他就是很像个小孩子啊。”
“……”
纪寒景本人不太满意这个评价。
他哪里像小孩子。他分明是个成熟的男性Alpha。可以谈恋爱搞黄色的那种成熟。
刚才的杀青宴上两人只敬了酒,这天从一大早忙到现在,过来到这边才能好好坐着吃些东西。佟叔烧菜的手艺深藏不露,越是口味偏重的菜做得就越是地道美味。祁燃被辣到一边吸气一边吃得停不下来。
等到差不多填饱肚子之后,由江廖音牵头,提议玩会儿酒桌游戏来纳凉娱乐消磨时间。
老套游戏,纯真心话问问题。是有意替某人先探探路。
终于杀青了,纪某人晚上一直揣着那桩“天大的心事”。一听要玩游戏那必须好好表现,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地回答,起码先给他哥留下个成熟男人的印象。
这都是年轻人的把戏,佟叔喝完小酒,打着呵欠离席了。剩下几人开始玩。第一轮过去基本都是试探,不会出特别难的问题。按顺序轮转酒瓶决定要提问的对象,到祁燃时,转动的酒瓶缓缓停下,瓶口指到的人刚好是纪寒景。
成熟男人也难免紧张起来。
祁燃想了想,问他,“纪老师你现在在读金融系。以后不打算把演戏作为主业发展吗?”
纪寒景深沉地一拍大腿:“问得好!”
“……”
其实这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他。问的次数太多,让人都快觉得厌烦了。
但既然是祁燃想知道,他又仔细地再回答一遍,“打个比方吧。就像手脚,人少了一只手能不能活?其实也能。可它重要吗?当然重要。任谁少了一只手也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
“演戏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像我身体里难以割舍的一部分。说真的只要有好的本子,我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演到八十岁。但我不会放任自己到八十岁都只干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