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前些天,我一直有心事没想明白。”
“哦哦,那现在是想明白了吧?”
“嗯,现在不想了。”
“……”
祁燃一笑,用他听不懂的语气补上后半句,“现在不想了,反而有点明白了。”
周舟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听到现场导演在催便立刻退到一边,看他们继续彩排。
接下来两首歌的间隙里,他们有意安排互动,在商量要不要走下台。
台高两米多,临时搭建延伸到观众区的桥梁太费周章,但下台再上来副歌时间又会吃紧。
沟通后临时搭建设施的方案不可行,几个人试着下台跑了一圈,时间太赶不说,回来累得不够力气马上跳下一段,就放弃了下台的打算。计划着在舞台边缘走一圈,跟大家击掌自拍之类稍微玩一玩。
祁燃合着拍子走到舞台最前方,半只脚腾空往下看了眼。再抬头时,湿冷的晚风迎面拂过,灯光和音乐都模糊了。
突如其来的一瞬眩晕。
他察觉不适便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周舟站在不远处,看他背影摇晃像要被风刮下去,吓了一跳立马扬声问,“怎么怎么?没事儿吧燃哥?”
“没事。”
祁燃退回安全区域。心想今天看这台子怎么这么高。
本来还打算坐在台边唱歌,可以俯身去跟大家击个掌之类的。现在开始担心自己被底下的手扯到会一头栽倒下去了。暗自打消念头。
周舟看在眼里,就觉得是因为最近哥哥辛苦得太过分了,整个人消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开始盘算着今晚宵夜给加餐吃点好的。
彩排继续进行,祁燃状态比起之前更加活跃,把排练搞出了正式公演的氛围。
纪寒景带朋友过来时刚好全部结束,祁燃看见他更是精神一振,主动招手笑着喊,“纪老师!”
这一声传入耳中,纪寒景通体舒畅。
感觉已经半辈子没有听到过他哥这么敞亮地叫他了。
纪老师也招手高兴地喊,“哎!”
“……”
透出一股子憨憨之气。
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有一张乖巧的小圆脸,微微泛红,紧张地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队长好!我是你们三年的卡粉!”
祁燃大步走过去,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你好啊卡卡。”
程沛奇激动得脸红到了耳朵根。
纪寒景差点伸出只手横在他俩中间,心里本能地感到诧异。以他哥平时的作风,是不会对陌生人这么热情的。他这朋友怎么有的这份殊荣,“你们俩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吧?我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祁燃放开程沛奇,看他还在害羞,又笑着曲起手指勾了勾他的小圆下巴,“你好可爱。”
纪寒景:“……”
你在干什么。
过分了哥。
大概是他眼神控诉得太明显。祁燃注意到便又转向他,毫不吝惜地给完拥抱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意盈满双眸,“你更可爱呀纪老师~”
纪寒景勉强有点满意了,清清嗓子正式给两边介绍,“这是我朋友程沛奇,上次我拿给你的药就是他们实验室许教授研究的。这是谁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程沛奇一连串点头。
初次见面还是要正式地握一握手比较有仪式感。祁燃大方地伸出手去。握住的刹那,程沛奇怔了一下,看他的表情突然冷静下来。
这个表情纪寒景只在实验室里见过,是他这个朋友在观察实验对象时才会露出的神色。心里也一震,预感不详,“分析什么呢?”
“队长手很烫。”
他“趁对方不注意”闪电般松开了交握的手。祁燃的手仍留在半空中停滞,将他刚刚感受到的震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祁燃也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发抖。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心脏仿佛要从嗓子里蹦出来,连忙又抿紧嘴唇。
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恶心。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得连同其他脏器也一并疼痛起来。
“燃哥……难受吗?周舟!”
纪寒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以免他跪倒在地上。厉声向旁侧的人问,“怎么回事!”
周舟起了一身冷汗,但还算镇定。转瞬间想到那瓶葡萄糖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用最简练的语言向他概括清楚。
公演合作的团队和制作公司大都是熟人。祁燃恐怕也是因为纪寒景经手安排,才额外信任放松警惕——怕他会自责,周舟没敢把这个也说出来。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临时状况。
“这……是怎么了!队长!怎么回事?”
随后赶来的其他人也目睹这一幕纷纷着急。程沛奇将追星的心暂放一边,冷静道,“别围在一起。先送医检查,就近学校实验室也可行,我通知老师过来帮你。”
身体里传来撕扯般的剧痛,祁燃已经说不出话来,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闭上眼脑海里传来巨大的嗡鸣,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声响,攥紧他衣角的手用力得捏出骨骼的轮廓。
纪寒景狠狠咬了咬牙,脱掉外套罩住他,果断地将他横抱起来,“实验室条件够用吗?”
程沛奇在手机上输入一连串,“设施可以的,我正在申请权限。”
“那就去实验室。”医院太远,舆论控制起来压力也更大,“先把消息锁住不要外流。周舟去把那只饮料瓶找出来,翻遍垃圾桶也要找!把场内所有人员筛查一遍。那个自带葡萄糖冲剂的在哪儿?带着他的冲剂一起带到实验室里来!”
“燃哥……别睡,你理理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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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液细胞观察的结果要费一点时间,待会儿老师会带更好工具来。但我用试纸来看,是奋感剂和抑制剂里都会用到的主要成分。”
实验室里,程沛奇随手拿起穿在身上的一件白大褂像是自带buff,赋予了他实验室外截然不同的语气和神态,严肃端正,“祁燃是Omega。常规来分析,摄入抑制剂的问题不大。应该主要是奋感剂的作用,不知道摄入的种类是否具有成瘾性,但反应这么剧烈确实是不多见的……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得再观察。”
程沛奇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既然现在情况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原因就可以慢慢找。等助理把他喝的饮料送过来做样本检测,得出结论的速度可以更快。”
“辛苦了。”
洗胃后祁燃在输营养液,躺在实验室床上安静地睡着。纪寒景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视线落在他哥贴满医疗胶布的手背上,幽幽地说,“你刚刚居然扎了三次才找到血管。”
“……”
程沛奇:“我本科学的又不是临床!”
“开个玩笑,这次多亏你帮忙。”
纪寒景舒出一口气,高度紧张的情绪在状况稳定后缓和许多,“许教授什么时候来?”
“老师说再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