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钱吗?”瞿清悦呆呆地询问:“怎么扣?”
“她总有有钱的时候。”工作人员又叹了一口气:“只要她的个人账户被打进去了资金,银行系统就会自动扣下。”
这太可怕了!曹静不管是发工资还是借钱转账,只要账户里有钱,就会被自动扣除,那田甜还能有钱买药吗?
想到田甜鸭舌帽下光溜溜的脑袋,浮肿的脸,干枯的曹静,还有她那只放到鸭舌帽上骨节暴突青筋毕现的手,瞿清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追问工作人员:“你们不是慈善机构吗?就不能帮帮她们吗?”
看着惶惶不安的瞿清悦,工作人员叹息着摇头:“正因为是做慈善,所以每一笔资金的来往更要清晰明了,其实许多单身母亲都面临着和曹静一样的困境,但我们是帮扶单亲母亲创业的专向机构,把创业基金转做他用这个口子真的不能开,没有办法的。我已经帮助曹静联系了白血病儿童救助基金会,但是,僧多粥少,估计曹静能得到的帮助非常有限。”
瞿清悦从出生到长这么大,周围都是花团锦簇的富贵乡,住别墅区,上贵族学校,吃喝穿用全捡好的来,最不开心的事儿就是姐姐有点儿讨厌。
她还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孩子会因为生病而被父亲无情抛弃,病到头发掉光全身浮肿了却连一盒药都吃不起。
学校也组织过给山区的贫困儿童捐款捐物,可她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山区的贫困儿童”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乍一接触到这么惨的人和事,瞿清悦接受不了了,她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田甜,浑身痛疼却没钱买药,转头自己又拿了很多钱给自己买药,药吃完了病还不好,瞿沐凡跟她说你的病需要花的钱太多,我不要你了,她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的她蜷缩到了学校的楼梯间里,楼梯间里又湿又冷还有虫子爬到了她身上,在她肿得明晃晃的胳膊上咬了好大一口。
瞿清悦大汗淋漓地在医院里醒来,她看看自己胳膊上扎好的点滴针,乞求妈妈去帮助曹静母女。
在跟曹静母女俩的交往过程中,瞿清悦遇到也认识了更多像田甜一样吃不起药的癌症病人,在肿瘤医院里,瞿清悦明白了一件事,吃不起药也看不起病的人,非常多。
妈妈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她能帮助田甜,能帮助所有吃不起药的病人吗?有了这个认知后瞿清悦坚定了自己未来的理想——做一名科学家,研制更好更便宜的药,让更多的病人,穷人能吃得起的药。
有了理想的瞿清悦在学习上一枝独秀,每次考试都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的位置,在她优异成绩的压力下,本就学业平平的瞿清婉更不堪了,每每考试都是倒数,惹得秋青青没少操心劳神。
瞿清婉无论什么时候都爱表现,处处都要压瞿清悦一头,瞿清悦也确实不如她良多,没她长得漂亮,没她身材苗条,没她能歌善舞,没她会讨大人欢心,连交朋友都比不过她——不管是同小区的小伙伴还是学校里的同学,大家都更喜欢瞿清婉。
唯有学习,是瞿清婉无论如何也压不过瞿清悦的,瞿清悦很快意,对于学习更上心,更努力了。
瞿清婉三百多分上了个三本职业学院,瞿清悦以718的高分考上了青大的生物科学系,把讨厌的姐姐比成了渣渣。
这个专业的学习任务本来就极繁重,且女生在这个专业的占比也不小,外貌并不如何出众的瞿清悦仿似成了爱情绝缘体,普通大学生都有的甜甜的恋爱,她竟然从没遇到过。
一门心思学习+做实验+写论文的瞿清悦在难得的空隙里看到校园里成双成对出没的同学们,也会憧憬羡慕,发出“好想谈恋爱”的声音。
她这个梦想,在大三只剩半学期的时候实现了,寒假结束她赴京返校,在机场遇到了杨铭宇。
杨家在江市也是商圈儿里的顶层,瞿清悦从小就认识杨铭宇,只不过一直没在一处玩过,因为他们俩不是一挂的人。
杨铭宇开朗外向,加上在普通人里算高水准的外形,从小就引得一群男男女女的小伙伴围在他身边,对于的人,瞿清悦是从来不愿意去主动接近的。
因为但凡她要主动交往的朋友,三五天就会变成瞿清婉的好朋友,七八天后,对方就会只跟瞿清婉一起玩儿而疏远自己了,包括她有血缘的表兄弟姊妹们都是这样。
这样的事儿发生的多了,瞿清悦就对友谊这种东西看淡了很多,绝不肯再主动去交什么朋友了,所以瞿清婉的朋友很多,而瞿清悦的朋友只有那么聊聊三五个而已。
机场偶遇杨铭宇,瞿清悦只是点点头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杨铭宇却表现的非常热情,追着她问东问西。
俩人正巧一个航班,不过分属不同的舱位,因为有了田甜这个缺钱的朋友,瞿清悦平时在花钱享受这块儿从来都不会肆无忌惮,她订的机票是商务舱,杨铭宇为了跟她坐在一起,还特意把自己的头等舱座位换给了瞿清悦的邻座。
航程两个多小时,俩人聊得非常投机,落地时还交换了V信,也在京城上大学的杨铭宇,第二天就开始去青大找瞿清悦一起玩儿。
半个月后杨铭宇就跟瞿清悦表露了心迹,瞿清悦是想谈恋爱,可身为生物科学狗,她每天有上不完的课,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实验,写不完的论文,她没时间谈恋爱,这真是个悲剧。
杨铭宇却很体贴她:“你没时间,我有啊,我大四了正在实习,实习的公司老总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的时间多的很。”
杨铭宇追她追得很紧,每天打电话道早安晚安只是基础操作,早上等在楼下给她送早餐也不稀奇,最让瞿清悦觉得暖心的是,杨铭宇每天晚上都会来青大陪她晚自习。
送花送礼物瞿清悦全都不在意,这份陪伴让瞿清悦心动不已,于是在她的一次生理期,杨铭宇递上了一杯暖暖的红糖姜茶后,瞿清悦点头答应了杨铭宇的追求。
今年的五一节三天假期正好挨着周末,凑成了一个小长假,瞿清悦决定回江市一趟,从过年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回过家,妈妈抱怨她好几回了。
得知了她的计划,杨铭宇立刻表示要跟她一起回去,瞿清悦心里很甜蜜嘴上还矫情:“你最近不是要写实习报告很忙的吗?真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可以的。”
“这我哪里能放心得下?”杨铭宇一手拉着瞿清悦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她的腰轻轻推着她往前走去换登机牌:“你这个小傻瓜,路上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我高考七百多分啊,我老师已经把我预定成他的研究生了,我是傻瓜?”瞿清悦瞪大了眼。
“好好好,你不是小傻瓜,你是大学霸。”杨铭宇笑得直喘,揪住瞿清悦卫衣的帽兜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乱的:“跟你闹着玩儿都听不出来,还说自己不傻,你不傻谁傻,小傻瓜。”
不解风情的瞿清悦终于明白了“小傻瓜”不过是个爱称的事实,她恼羞成怒之下在杨铭宇的AJ球鞋上踩了两脚嘴里还强辩道:“你才傻,你才傻!”
两个人吵吵闹闹登了机,空姐站在过道里开始演示安全带和氧气罩的用法,瞿清悦跟杨铭宇都是经常坐飞机的人,对于这些注意事项早已了然于胸,俩人谁也没有认真看空姐的演示,各忙个的。
瞿清悦从随身的背包里把眼罩和耳塞翻出来装备上,两个小时的航程,还够她睡一小觉,杨铭宇则是翻出耳机给手机插上,准备起飞后就开始听歌,空姐终于演示完了,几步走过来弯下腰笑咪咪地对着他俩道:“杨铭宇,清悦,好久不见啊。”
带着耳塞摘了眼镜的清悦听不到也看不清空姐说了什么,她摸出刚摘下的眼镜戴上,抬眼一看,顿时就呆住了,这位空姐,赫然就是瞿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