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树洞里只能勉强让两个人容身,树洞外面搭了一个简陋的草棚作为遮挡,山祁早就用树叶和兽皮铺了一个柔软的被窝,阿青将阿春小心地放在上面。
刚才罗臻已经喂对方吃过一点太岁,这会儿阿春的面色没有一开始那么苍白了,气色也平稳了许多,只是依然陷入昏睡中,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罗臻倒了一点水让阿青帮忙给她擦拭了一下,他则走到外面给阿春准备一点能够食用的药汤。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就黑透,他们趁着最后一点阳光沿着一条兽道翻了一个山头,远离了原来的落脚地,路上他已经听陆湛简单说过发现阿春的经过,看阿春的模样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她独自一人出现在洞穴里面的。
山祁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洞作为灶台,上面放着的陶锅正冒着热气,周围还用树枝挡着,再加上这片森林树木还算茂密,即使是在浓重的黑夜中也不用担心火光会被人发现。
山祁只在陶锅中烧了一点水,并没有煮味道太过浓重的食物,晚餐都是吃了一些之前就准备好的肉干和野果简单对付了一顿,覆盆子和桑果都是酸酸甜甜的东西,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食用倒是挺开胃。
没多久陆湛就外出打水回来了,他将几个水囊递给山祁,接过罗臻递过来茶喝了一口,这时候喝茶可比白开水更能让人解渴。
“虎狮部落的人还没有找到这边来。”陆湛坐到罗臻身边,往树洞中看了一眼,捻起一边已经清洗过的覆盆子吃了一颗。
“他们毕竟不知道是你将阿春带走的,一路上我们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知道很正常。”罗臻顿了顿,“不过,我们要就这样带着阿春一起走吗?”
阿春现在这模样根本没办法跟着他们一起长途跋涉,再加上他们在回部落之前还要横跨黑森林,带着一个病弱的人一起走除了更加危险之外,也有可能让阿春的身体负担不了,而且......
“鲁卡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将阿春一个人留在山洞中?难道他不知道阿春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吗?”
“咳咳。”陆湛一口茶水还没咽下肚,被呛进了气管中,猛地咳嗽了几声,他惊讶你看向罗臻,“你刚才说什么?阿春怀孕了?”
罗臻身上在陆湛背后给他顺了顺气,刚才的动作陆湛手中的茶水已经倒洒了大半,他将旁边泡茶的竹筒拿过来,重新给他倒了半碗,“嗯,大概有三四个月了,还不太显孕。”
大概是这个世界没有特别安全的地方能够让怀孕的人好好安胎,所以大部分的孕妇都不太显怀,就像当初的阿草一样,都快生了,要不是对方跟他说,估计到孩子生下来了他才会知道呢。
现在罗臻对于生命气息的感觉敏感了许多,小生命即使在阿春的肚子里还没有出生,但刚才他给阿春服用太岁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非常微弱的生命气息,但至少比外表凄惨的阿春要强壮得多,只要阿春能够好好调养好身子,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能够顺利生下来的。
陆湛闻言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一般的兽人战士都不可能将自己怀孕的伴侣扔下不管不顾的,当时他检查过那洞穴的情况,除了一个还在燃烧的火堆之外,连食物和水都没有,咸得发苦的潭水一般人可没办法饮用,如果后面没有人来给阿春送吃的,只怕阿春能够撑下去也会被活活给饿死。
不过照阿春现在的模样,最多也就只能喝一点汤水,根本连咀嚼食物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罗臻手里还有太岁,陆湛并不认为阿春留在那里还能活命。
那么鲁卡为什么要将阿春一个人扔在洞穴中呢?折磨自己的伴侣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吗?
现在阿春还在昏迷当中,两人在这里讨论半天也不可能还原到事情的真相,反正阿春已经被带了出来,他们也不可能还巴巴地跑回去将她给还给鲁卡。
第二天一早阿春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但已经能够喂上一些流质食物,他们一早就收拾东西出发,打算在今天落黑之前离开虎狮部落的领地。
陆湛弄回来的两大袋石盐还没有来得及精炼一遍,不过再加上他们之前和虎狮部落交换的那些,已经足够他们日曜部落用上一两年了,毕竟他们部落人数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还有咸果能够错开来使用,这些数量已经能够暂时不用再担心石盐的问题了。
要是穿过黑森林后能够去到海边,到时候还能再晒一批海盐出来。
摘了新鲜的桑叶给木箱子里的蚕宝宝喂食,然后将给阿春喝剩下的太岁汁浇到桑树枝的根部,虽然已经采摘了两次叶子,但这会儿枝丫间已经有新的嫩芽开始冒出来,相信再过上几天等老叶都被采摘光之后,新长出来的叶子也能被蚕宝宝食用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过炎热,再加上他们一直在太阳下行走的原因,蚕宝宝的精神一直显得不太好,恹耷耷的,连食欲都比第一天的时候少了许多。
罗臻盯着木箱子里的蚕宝宝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些软趴趴的小东西,他还特意在追风身后弄了一个遮阳的架子出来,现在追风身上大半的行李都被其他三匹鹿角马给分去了,没了挤在一起的行李,木箱子里应该没有刚开始那么闷热才对。
不过罗臻也没有养过蚕,再加上他感受动物的生命能量要比植物弱得多,只能根据蚕宝宝的变化来给它们提供食物,最好的结果是希望在回到部落之前,这些蚕宝宝至少能够有几条可以活下来就行了,其他的他倒是不敢太贪心。
新长出来的桑叶嫩芽里面蕴含的生命能量要比老叶子里的浓郁,希望等这批新叶子长好之后,蚕宝宝们的食量能够恢复过来。
“大巫,大巫,阿春醒了。”在雪松树下休息着的阿青激动地跳起来对罗臻拼命招手,像是生怕对方看不见一样。
罗臻将手里的木箱放下来,走过去。
阿春的睫毛在不停颤动着,像是要睁开眼睛,但尝试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阿青一直紧张地看着她,他比陆湛和阿春接触得更多,虽然是巫师的女儿,阿春的性格可要比大大咧咧的阿雪温顺许多,不管看见谁都会露出甜美的笑容,再加上她本身就长得好看,不管是兽人战士还是普通人,对阿春的观感都非常好。
所以乍看到瘦弱成这副随时都会死掉的模样的阿春,阿青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女孩儿,再加上父亲是巫师,还有相传得到兽神特殊钟爱的人,本应该是比谁都要幸福的人才对。
阿青紧紧抿着唇,阿春的睫毛一颠一颠的,就像一个个重锤,在阿青的心脏处敲过,恨不得将自己满身的力量都给面前的女孩儿,帮她将眼皮给掀开来。
中间阿春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才终于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将眼皮给掀开。
阿青激动得一把抓住旁边山祁的手臂,用力摇晃了几下,山祁无奈地跟着阿青的动作左右动了动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抚了一下。
这种看到族人平安无事的感觉,他也能明白,想来当初他好不容易能够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族人们也像阿青现下的表现吧。想到这里,山祁眼里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阿春,阿春,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清醒的阿春眼神中满是茫然,她似乎根本没发现围在自己周围的人,缓和了很久,眼里的光才慢慢聚拢起来,她定定地看着凑近自己面前的年轻战士,似乎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才疑惑地开口,“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