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皓对颜嘉茂这个人印象不深，唯一记得最清楚的，是在进组前霍路和他说的一番话。

当时凌子皓忙着看剧本，一边还要处理配音的事情，几乎没怎么去上课，偶尔补上几节课，也是和其他人错开时间。

其中有一次凌子皓凌晨在补课，补到一半霍路也来了。两人在大晚上上完一整节课，下课后留在训练室聊了一会儿。

霍路是个聪明人，他能猜出来凌子皓身份不凡，同样也能看出颜嘉茂这人心术不正。

他感谢罗晓良和凌子皓给了他机会，因此一些该提醒的话，他不会选择捂着不说。

“那天你前脚刚离开，他们一群新人后脚就来了，下课后你走得快，我们剩下的几人就聊了一下，”霍路回忆当时的场面，说：“其实当时我们也没聊太多，没说什么太深入的东西，可是颜嘉茂一来就问我们的合同里面是不是有转售协议，还已经打听过其他新人都有这一条。”

霍路沉吟片刻，又道：“我觉得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以后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你们的年龄差不多，外貌也走相似的路线，今后得尽量防着点。”

凌子皓当时只见过颜嘉茂一次，对霍路说的话留心了一段时间，可后来随着进组后工作日益变得忙碌起来，久而久之就忘了这回事了。

如今大良提起这个人，凌子皓就记起了当初霍路说过的话，心里默默在想，霍路这么机灵，去了新剧组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至于颜嘉茂这个人，凌子皓说：“卖了就卖了呗，就像我当时说的那样，能卖出去的本身就和我们没什么缘分，会留下来的别人也挖不走，现在投入在他身上的钱也不多，早点卖了公司也不亏，挺好的。”

大良倒是没想过他能想得这么通透，起初还担心他会失望难过，看来还是他多想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大良也听他说了一些拍戏上的问题和趣事，挂上电话的时候车正好到了酒店门口。

刘璐璐先一步下车将车上要拿的东西搬下来，拿好以后看见凌子皓还坐在车里发呆，开口提了一句，“皓哥？”

凌子皓回过神来，紧蹙的眉头骤然松开，扯出一个微笑应道：“来了！”

大良这晚上说的这些话，乍看似乎没对凌子皓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刘璐璐还是能察觉到他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大良和凌子皓是打算将刘璐璐往经纪人这条路培养的，因此一些决策上的事情没怎么对她保留，刘璐璐自然也知道了当天晚上两人谈话的内容。

别看凌子皓那天说得轻巧，刘璐璐知道他本人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自己旗下艺人被抢的事情。

当初凌子皓和她说过创办星悦传媒的初衷，刘璐璐知道他想挖掘一些因为缺乏机会受蒙尘的好苗子，她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一段时间，实话实说，当时的她觉得凌子皓这个想法过于天真了。

但是日子久了，在接触过霍路、游一朵这群人以后，刘璐璐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对公司、对两位老板是抱着感恩之心的。

这些人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许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而且公司还愿意花大钱来培养他们，投资剧本组建团队让他们当主演，在他们眼中，星悦就是他们的伯乐。

也不能说刘璐璐一下子就能接受凌子皓这种类似做善事的做法，但渐渐地她抱了一丝期待，希望看到这些人能给这个圈子带来一些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她说不准，或许是冲刷一下娱乐圈利字当头的风气，又或许是集合众人之力，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成在圈内有一席之地的大公司，刘璐璐觉得，在凌子皓的带领下，说不定她还能见证这样“以小博大”的奇迹。

但是果然，美丽又虚浮的梦想，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

刘璐璐知道凌子皓一时间肯定迈不过这道坎，但这也算是一个企业人，或者说一个娱乐圈人的必经之路吧。

从乌托邦到现实世界，总是需要一点伤痛和磨砺的。

刘璐璐觉得凌子皓想要成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就必须经历这样的成长，所以就算知道他在苦恼，也没有刻意去引导和帮忙。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凌子皓进步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许多。

甚至他还将这种阻碍，转换成自己的动力！

“卡！”

何导大声喊完以后，脸上泛着一丝因激动而染上的红光。

他握紧双拳，眼睛定定地看着前头的屏幕，屏幕上正在回放刚才的片段，在一段剧情播放完后，何导忍不住又喊了几声，“好！好！”

他挥了挥手，让夏圣歌和凌子皓过来，等两人站定在他两侧后，又将刚才那一段播放了一遍。

凌子皓从上一场戏里下来，眼眶还泛着红光，胸膛因为激动上下起伏，他边看回放边听到何导难掩激动说：“这一段子皓拍得太好了！这种隐忍不发，因为被背叛委屈到极致，却又难掩愤怒的表情，你们看，这一幕他的眼神里是有戏的，单单这个眼神就充满了控诉，凭借双眼就能感觉到他的不甘和他的呐喊，妙，真的太妙了！”

说完何导拍了拍凌子皓的手臂，鼓舞道：“你保持着这种感觉，这一段我看小夏和你比起来都有点逊色了，等会儿我把这一段重新再拍一次，子皓你保持刚才的表现就好，小夏你要多给一点，现在张力不足，你被他比下去了，这一幕我想要的是旗鼓相当的爆发，你再琢磨琢磨，也不用太大压力，实在不行我们就用回这一段。”

夏圣歌肯定不会说自己不行，只不过他刚才看了回放，也被凌子皓震撼到了。

何导的意思他清楚得很，刚才那一幕他承认自己被凌子皓带入戏了，作为当事人的他，更能直面地感受到凌子皓的表现有多好。

他们在拍的这一幕，正是两天前他们私下对的那一场。

当时凌子皓的表现不如今天的十分一，甚至还因为被他发现私下偷拍，导致后来演起来都有点不在状态，可是只经过了短短一天，怎么进步竟如此之大？

两人简单休息了一阵，凌子皓调整好情绪，何导一声“Act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