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璧没想到的是,当天季北城并未到侯府来,直到第三天,他也没来。
沈璧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季北城又在打什么主意?还是真有人提亲了,所以他无暇分身?思及此,他赶紧叫福伯去打探季北城的落脚处。
福伯只道小两口吵了架,不敢耽搁地去寻人,找了一圈,才在驿馆找到季北城。
彼时,季北城正在院子里练枪,看到福伯,收起枪,笑道:“什么风把福伯吹到我这里来了?”
福伯搓搓手,笑道:“将军和侯爷吵架了?”
季北城含笑摇头,“不敢。”
“那将军怎么住在驿馆里?”
季北城抿唇笑,“侯爷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说是要适婚,人人皆可向我提亲,不限男女。”
“……”福伯讪笑道,“季将军开玩笑的吧?我家侯爷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季北城但笑不语,只拍了拍手。
没过多久,元起就领着十来个妇人在院中一字排开。
福伯认得其中的两个,她们也曾到过侯府,是来提亲的——这么说,是真的?
“侯爷糊涂!”福伯急得直跺脚,“季将军,此事你万万不可放在心上,侯爷偶尔免不了会使些小性子,老奴敢保证,他绝无恶意!”
“都回去吧!莫要再来了!”季北城挥挥手,让元起带着那些人下去了。他转身对福伯道:“阿璧喜静,我若过去,恐这几日会让侯府鸡犬不宁,索性先在驿馆住下。他可好?”
“不好,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今天还特意让我来寻季将军。”福伯的回答虚实参半。
季北城一眼看透,却不点破,“福伯,你听到外面那些传言了吗?”
“……听到了。”这些谣言真是越传越离谱啊!什么见过季将军的那啥,对那啥念念不忘,暗恋季将军多年,求而不得,心生怨恨……这要被侯爷听到,还不得气死?
“我猜侯爷一定还不知道吧?其实没必要瞒他。要是他早些听到,此刻站在这院子里的就不是你了。”季北城点到即止。福伯霍然开朗,“老奴懂了。”
回去之后,福伯如实交代了在驿馆的所见所闻。
沈璧捏着眉心不说话,只觉一股酸气在心口翻腾。“依你看,季北城可有应下的意思?”
“这……老奴不得而知。不过,老奴去时,见他心情甚好。”
沈璧:“……”
“老奴还听到了一些传闻。”福伯将外面的流言蜚语学了一遍,为了侯爷,他真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沈璧一听,彻底成了点着火的炮仗。
左边见媒人,右边跟他传些不着边际的绯闻,这算什么?
他叉着腰在厅里来回踱步半晌,咬牙切齿道:“老子见过他那玩意儿?是,老子是见过,不就一根小手指吗?还恋恋不忘……我呸!他季北城也好意思说出口!老子暗恋他?他脸可真大!”
福伯在旁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他提剑出门,暗叹一声,“季将军,老奴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季北城刚吃了午饭,正坐在窗前品茶,忽见窗边冬青枝叶乱颤,随即一柄雪亮的长剑迎着面门袭来!他侧身躲过,反手握住剑柄,抬头对上沈璧欲喷火的双眼。
他反转剑身,将剑还给沈璧,“侯爷这是作甚?”
沈璧嗤笑,“作甚?你心里没点数吗?”
季北城蹙眉苦思良久,“北城还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侯爷。”
沈璧被他的这副模样气得牙痒,剑花一挽,再次袭向季北城,“姓季的,你还装!”
季北城边躲边喊,“侯爷,你我可是同袍,有话好好说,怎可刀剑相向?”
沈璧冷哼一声,“老子今日就是来断袍的!”
两人一攻一守,从房里打到房外,院子打到房顶。一炷香后,季北城望着被沈璧削的凌乱不堪的衣袖,意味深长道:“侯爷确定不是来断袖的?”
“短袖——断你妹的袖!”沈璧险些呕出一口血,剑尖下移,指着季北城的某处,冷笑,“断子绝孙了解一下?”
“你要跟我断子绝孙——”季北城出其不意地握住剑身,目光如火,“也不是不可以。”
沈璧被他的眼神惊到,再看他的手已是鲜血淋漓,遂惊呼一声,“季延,你有病啊!松手!”
季北城神色凄然,“侯爷这般惊慌作甚?你不就是来要我的命吗?”
沈璧松了剑柄,气急败坏道:“谁要你的命了?你的命能值几个钱!”
季北城握住他的手,将人带到怀里,那黏腻的血液在两人的掌心晕开。
一股炙热,摧枯拉朽般冲向沈璧的心。
“我的命确实不值钱。但心呢?侯爷估值几何?”季北城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