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悦耳的声音传来,虽然夹带着几分疏离,但实在悦耳,还是听得人心里怪舒服的。
赵小宝胆子大了些,头抬得更高。
紧接着,一位姿容绝色、身量纤纤的少女迈着优雅的步伐下了马车,她只穿了一条素雅的襦裙,却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赵小宝张张嘴,昭阳公主长得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俊!
身旁监工狠扯他袖子,压低声音:“不要命了?!直视贵人可是大不敬!”
赵小宝这才回神,闭嘴低下脑袋。
君清氿万万没想到,这个盐课大使还给自己搞了个欢迎仪式。
她没工夫虚与委蛇,直接道:“让他们都散了。昨日李知府应该派人告诉了大使,本宫要在盐场尝试新的制盐之法。事不宜迟,劳烦大使带这些人入盐场扎营落脚。”
杜微连忙吩咐众人解散,布满横肉的脸上尽是谄媚:“下官已为殿下择了一处庭院,不过时间紧急,盐场屋舍不足,殿下身后这些大人可能没法入内居住,不如在盐场外……”
“不必。”君清氿打断他,“你只负责带我等入内,落脚一事,本宫自有打算。”
这次前来盐场,她带足了用具。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处无人的荒地上。
这里距盐场不远,只是尚未开发,正好便宜了君清氿。
君清氿看了眼谢绥,谢绥会意,吩咐严格:“择地安营扎寨,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得住在这儿了。”
崖州府兵惫懒多年,但这扎营的手艺还没荒废。
趁着府兵扎营的空档,君清氿点了谢绥、关山、流风等人,吩咐道:“随本宫去盐场那边瞧瞧。”
被点到的人皆跟随左右。
君清氿刚踏上盐场的地儿,盐课大使又满脸谄笑地跑过来,“殿下可有吩咐?”
君清氿口吻清淡:“本宫想看看盐工是如何制盐的。”
大使暗自鄙夷:连如何制盐都不知道,竟大言不惭说有新的法子提高盐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上却道:“请允许下官陪同左右,为殿下仔细介绍。”
君清氿自然不会拒绝。
煮海熬波,并不是直接用锅煮海水,而是先用海水制卤,用卤水煎熬出盐晶。
长青盐场大约有两千人,分为四十个灶座,每个灶座下辖四到五个灶户,每个灶户带领几个或十几个灶丁不等。
他们长久居住在盐场,已然形成一个固定的村落群。
远远看去,许多盐工正在弯腰拾取盐泥,这些盐泥都是海水浸泡泥地形成的,盐工们需要将这些盐泥运回去制卤。
他们一个个面容黢黑、骨瘦如柴,一张张背脊犹如快要折断的弓,似乎再加一点力,就会啪一声断裂。
他们日复一日地辛苦劳作,一辈子只能看到茫茫的大海,闻着咸腥的海水,吃着粗糠杂粮,穿着粗布麻衣。
他们熬出了那么多盐,自己却用不到。
君清氿心中叹息,随口问道:“盐场每月要上交多少原盐?”
杜微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每月的数目皆有不同。”
君清氿便不再问。
盐场里有不少孩童少年,他们皆低头麻木地拾柴烧火,浑然不似外边的小孩天真烂漫。
杜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误会了君清氿的心思,语气淡漠道:“都是些泥猴子,不懂事,殿下不妨换个地方,也免得他们冲撞了殿下。”
话音刚落,那边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