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恃着梁家势力称霸乡里的管事们都被打得血葫芦也似,颤抖哀吟着在状书上签字画押。那些家人见管事老爷们都熬刑不过,在君清氿面前认了罪,也都老实了许多,不敢硬抗。
这些人的刑挨得越来越少,认罪认得越来越快,梁家几个没功名在身的子弟眼看着要轮到自己受审,一个个涕泗横流,抱着有功名的叔伯、兄弟的大腿,拼命哀求他们相救。
可功名也救不了他们。
审完了梁家走狗,君清氿上前几步:“接下来便由本宫亲自审吧。”
董县令给君清氿让出位置:“是。”他真的巴不得君清氿从一开始就来审。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实在不想有这么大话语权啊。
梁朗阁看到以后,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叫:“殿下虽贵为公主,但无官无职,按朝廷律法规定,你没有判案例权。”
君清氿嗤笑:“本宫的规矩就是规矩。”
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跟她谈规矩。
先不说崖州隔了这么远,朝廷不知道,朝廷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样?
她这次动的又不是盛京那帮人的老家,本身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盛京的人就算感觉到了威胁,也不会上赶着来惹她。
君清氿坐好以后,打破先审无功名者的顺序,朗声喝道:“将隐户隐田、帮子弟逃避户役的梁家族长梁朗阁带上堂来!”
她要先击破梁家的主心骨。
梁郎阁心下吃惊,脸上却还保持着一家之主的从容气度,拂了拂衣摆,缓步踏入大堂,点头应声:“学生梁郎阁,参见昭阳公主。”
君清氿一双凤眸严肃地盯着他,喝道:“梁郎阁,十二年前你为谋夺族侄田地,竟伙同兄弟四人在侄儿死后以饼饵毒杀侄孙,强迫侄媳改嫁,可有此事?”
梁郎阁眼神微闪,镇定地说:“绝无此事!学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岂能为几亩薄田杀害亲侄孙!他是自家吃饼饵时噎着,未能及时救回才死的!”
君清氿冷哼:“人不是你杀的,那你便是承认你强迫侄媳改嫁,不许她过继嗣子承续香火,替你那族侄守节之事了?”
梁朗阁微微抿唇,肃然答道:“殿下休听范氏胡言!是她自家青春年少,守节不住,我是为了梁氏体统与她的前程,才许她嫁与外地客商的!大人听信谣言,逼得我这堂堂生员、知州嫡孙在堂上自陈家中丑事,竟不怕失了士绅们的心么?”
君清氿哼了一声,却不再纠缠这个案子,也不叫苦主上来作证,而是又拿起一份状纸,问他为夺占土地令人私扒开水渠,以致数亩良田被淹,几名在水边玩耍的小儿遇害的案子。
梁朗阁仍是矢口否认,一叠声地说此事与他王家无关,水渠是被村里无赖扒开的,小儿是自己贪玩淹坏的。
君清氿一桩又一桩地甩出案件,都是由他这个大家长主使,贪占田地、欺凌百姓的案子。
梁朗阁气定神闲,一一否认,看着君清氿几回要扔红头签又强压回去的神气,微露嘲讽、鄙薄之色,朝堂上笑了笑:“殿下审完了么?学生这里却有几份帖子请殿下细观,待殿下看完了再定学生的罪如何?”
他从袖里掏出几份拜帖、书信,写的都是替梁家求情之语。其上姓名写得张张扬扬的,竟是省、府一级的高官,还有几个清贵的部院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