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给君清氿找了崖州府第一戏班水袖居:“殿下,这些戏班主柳师师。”
和别处不同,这柳师师是名女子:“参见昭阳公主。”
难得崖州有一处不一样的,君清氿笑着说:“请起,本宫这有一个故事需要得尽快排演出来,赶在那些才子文章败坏本宫名声前,先给自己正一正名。”
柳师师连连点头:“殿下说得是。我也见过衙外诉冤的人,听他们的故事,真叫人心酸眼热,若是将殿下为这些苦主申冤的故事排成戏,世人自然知道谁好谁恶。”
“本宫已经写出了故事梗概,不知道会由谁来写这个故事呢?”
柳师师福了福身子:“若是殿下信我,我这有个人很好,嘴严还体贴。”
君清氿饶有兴趣地说:“说来听听。”这柳师师看起来是个人精,能被她这样评价,想必差不了。
柳师师提起这人,语气都变有些骄矜:“是我班子里唱诸宫调的沈姑姑的丈夫,也是给她弹琵琶伴奏的孟三郎。”听起来这人是水袖居的头牌。
原来那孟三郎不是寻常乐户,竟是广州富户子弟出身,自小念过书,吹拉弹唱、南戏北曲无有不会。
沈姑姑年轻时色艺双绝、名动四方,孟三郎对她一见倾心,爱若性命,可惜她是个官伎,不能轻易赎身,便宁可抛舍家业,陪她四处冲州撞府趁衣食。
来崖州卖艺时,沈姑姑忽然生了一场重病,将盘缠花尽,无法归乡,二人便一直留在水袖居唱曲挣钱。
柳师师只怕君清氿瞧不起乐行中人,想找一个文质风流的才子来写,便连声夸孟三郎他们的好处。
却不知君清氿其实更宁愿用他们,而不是那些书生。
他们是受压迫的人,写戏时会天然同情杨家父女一方。若是那些呼奴唤婢的书生来写,说不定自然地就站在黄世仁立场上,笔下流露出黄世仁就该凌驾于杨白劳和喜儿、大春之上的态度,把他好好的本子改出满篇封建余毒来。
细节是要改,但立意不能改。
君清氿点头:“那你现在叫他们过来吧。”
柳师师又惊又喜:“殿下稍等,我这就去叫他们。”
没过多久,柳师师边带着孟氏夫妇来了。
孟氏夫妇二人年纪都在三十来岁,略带风霜之色,打扮得也略简朴。
但那沈姑姑笑起来仍是勾魂摄魄,风韵犹存,让人一顾便能理解孟三郎为何肯为她抛家舍业远奔异乡。
君清氿不多作寒暄,直接提了要求:“本宫请你们是来写一出戏,原案在此,只要你度曲填词。写得好的话,本宫会给你们足够回乡买田置屋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