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觉生看过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需要君清氿额外讲。
黄觉生看着那道闭得紧紧的内帘,赞赏道:“殿下果然聪慧。我们来时便听乡人说,殿下曾制过一种入水不沉的珍异宝物,前头大雨中凭它救了许多人性命?还有乡民说那东西是白毛仙姑所献……”
他转过眼看着君清氿,神色温和,却难免带着几分做御史的压迫。
他还是要把事问清楚。
君清氿强行装作不知道黄觉生的身份,还得配合他交待问题——交待到御史满意为止:“本宫实话实说,本宫其实从来没救过什么白毛仙姑,也从来没亲眼见过这号人,本宫也是在唱曲儿人口中才听着她的名字。”
没错,她最早是在异世的歌剧《白毛女》里听说的杨喜儿这个名字。
君清氿貌似无奈地笑了笑:“那乐妇随口编的词,也不可当真。就比如当日本宫在水中救人的,并非什么奇珍,不过是仿着黄河上常用的羊皮筏子,做了套小的、能穿在身上的皮衣罢了。”
黄觉生走南闯北,当过北方的御史,自然知道羊皮筏子能凫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清溪这里有的是舟船,倒把羊皮当作宝物了。”
君清氿也笑:“崖州和越州其他地不同,不是什么富裕繁华之地,哪里有那么多船,连羊皮都是本宫搜罗了一圈才搜到。
“不过当时本宫没想这么多,只是怕有人会从船上掉下去,在那么深的积水里淹着,故而做几件能穿在身上的皮袄,万一掉下去也能浮一阵子,等人拿竹竿来捞。”
“此法甚好,殿下巧思,私以为这法子可以传扬出去,每个县里都备上这样的皮袄,想必会大大减少洪涝的伤亡。”
“本宫正有这样的打算。”君清氿笑道:“等这边的事结束了,本宫就会上折子给父皇。”
黄觉生听到她说起水患,精神一振,问道:“那时水真的有那么深,淹了哪几处地方,清溪县城里可有受灾?”
君清氿有些后怕地说:“可不是深,城里也有几处的水有这车厢底深了。城北鱼溪决了堤,附近几个村子都教暴涨的溪水淹了。还有岩前墟等处,水都没到大腿了,百姓们也无法安居,粮食、家食、农具都顺着飘了……”
她说着说着,脸色渐渐沉下来,郁郁叹道:“若非这场大雨下得太晚,淹得太广,把今年秋天的收成都冲坏了,老百姓补种也要等到第三季去了,还不一定所有地方都能种上。若不是这样,本宫也实在不愿上书请求朝廷赈济。“
“这一次清溪县里凡乡宦、举子、里老……都一体向广州上书,好些有名的才子专门写了请赈济书递上去,也不知递到巡按衙门没有。”
君清氿来崖州的时候就在显庆帝面前信誓旦旦帝说好了,崖州一切自负。
所以这次因为飓风向朝廷请求赈灾,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虽然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君清氿心里还是不太爽。
她不想在显庆帝面前低头。
可还是为了百姓而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