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奎道:“我是怕他们憋着什么坏!”
“你不是说他们才六千人,根本攻不破你的铜墙铁壁吗?”刘一心无奈道,“心急很容易失去判断力,你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段奎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里面总有种隐约的不安。
十月廿七,寅时,谢绥端坐主帐。
杨继安忽然跑过来,惊喜道:“统领,有雾气了!”
夜晚看得不甚明朗,但用灯笼照一照,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一点点水雾聚集。
谢绥不由露出笑容。
收服人心有很多种方法,攻城的办法也有很多种。
但殿下更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荆州城,而非生灵涂炭、硝烟弥漫的荆州城。
谢绥愿意为之谋划。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正面攻城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招数。
如果等不到大雾,他可能会选择强取,而今起了雾,他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
卯时初,微光将雾气呈现在众人面前。
谢绥率兵前往荆州城,并带了投石机和震天雷。
他们行军悄然,因雾气遮挡,荆州城的守兵并没有发现他们。
谢绥在投石机的射程基础上,估算出合适的距离,尽量保证震天雷只能扔到城墙,避免扔进城中,伤及无辜百姓。
一大清早,段奎起身看到外头的雾气,不由跟刘一心调侃:“起这么大雾,估计崖州军一个时辰内都不会来攻城。”
要是今天不出太阳的话,雾气会维持更久。
刘一心心里也是一松。
能不打仗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两人话音刚落,城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彻整个荆州城。
二人急忙走出府,赶往东门。
未至城门,又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街上忽有人大声哭嚎:“天神发怒了!天神发怒了!”
一声起,声声起。
荆州城瞬间陷入恐慌。
荆州城被雾笼罩,众人根本看不清城外发生何事。
刘一心和段奎刚赶至城楼,便觉城墙震颤,双耳齐鸣。
雾气弥漫中,忽有火光冲天,犹如电闪雷鸣,风云变色,令荆州城内外天塌地陷,人心惶惶。
守城士卒已然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喃喃道:“天降神雷!天降神雷!”
“老天爷发怒了!”
“老天爷发怒了!”
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中,就连刘一心和段奎都被这未知的惊雷搞得心如悬旌、魂惭色褫。
更别提其余兵士和百姓如何神丧胆落、跼蹐不安。
惊雷平息后,一股硝烟味弥漫开来,钻进众人鼻腔,让人觉得好似被天神的怒意笼罩,心惊胆战。
有兵士抖着声音问:“统领,不会真的是天神发怒了吧?”
“胡说八道!”段奎连忙喝止,“咱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天神为什么发怒!”
他本身不信鬼神之说,只是面对相信的士卒,只能用他们的逻辑反驳。
兵士嗫嚅道:“难道、难道昭阳公主是真龙天子,咱们前两天拒绝了,所以……”
“放你娘的屁!”段奎怒不可遏,直接拔剑而出,“你再胡言乱语,老子割了你脑袋——”
“轰——”
炸雷之声淹没了段奎的怒吼。
四周皆静,唯余地动山摇、雷声滚滚,又见雷火在雾中霹雳闪现,令人洞心骇耳、魂惊魄惕。
谢绥让人隔一段时间扔一个震天雷,一共扔了六个。
直到金轮初现,雾气渐散。
荆州城的士兵和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串清亮的哈哈大笑声。
“段统领,怎么荆州城大晴天打雷了?”杨继安调侃道,“难不成是天降罚雷?”
刘一心眯着眼远眺,问段奎:“这就是前几日在阵前劝降的小子?”
“嗯,忒能说了,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段奎郁闷道。
他到现在心神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