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慕仰头看他,嘁了一声。
曲槐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当手指被含住的瞬间,眼神闪过诧异。
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指,手腕上的大掌却扣得更紧了。
谢庭西将吸出来的血扭头吐掉,单手扯下领带绕着她的手指,为了止血缠绕得很紧。
“这种事通知墓园的人来做,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淡淡的声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曲槐安没有说谢谢,淡声回答:“有些事要亲自做才有意义。”
虽然没有说钱不是万能的,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谢庭西镜片下的眼眸沉静如水从她脸上掠过,低头看了一脸不爽的谢予慕,“你先跟曹叔叔回车上。”
曹秘书面带微笑,“小少爷,我们走吧。”
谢予慕故意在他干净的皮鞋上踩下一个脚印,“不许欺负曲姐姐,更不许跟我妈妈说话!她烦你!”
说完,傲娇的扭头走了。
他不走也不行,谢老头肯定会让曹叔叔拎走他的,那还是自己走好了,至少不丢脸。
等谢予慕走远,谢庭西的眼神看向墓碑上年轻女孩,“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曲槐安垂眸,“慕慕说想妈妈了,我陪她来看看。”
谢庭西是临时来的,所以没有带一束花,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双手插在口袋,缓慢开口道:“慕慕从小跟着她,所以跟她感情很深。”
曲槐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谢庭西扭头看她无悲无喜的模样,心里涌上一丝无力感,扯了下唇却什么都没说。
一阵清风吹过,树上稀疏的树叶被吹动,摇摇晃晃的往下飘落。
曲槐安的心就好像眼前的枯叶在半空晃晃荡荡,却始终无法安稳落地。
“你爱过她吗?”她忽然开口问。
谢庭西侧头看她时,眸底掀起一丝诧异,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片刻的沉默,回答,“爱过。”
他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承认爱过云幼微,哪怕是在慕慕面前。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曲槐安眼底闪过讥讽,声音仍平静,“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谁都不会爱的。”
“我这样的人?”谢庭西勾了勾唇瓣,笑意不明,“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又了解几分?”
曲槐安抬头与他对视,“精致利己,只爱自己,不爱任何人。所有人的存在对你而言就是可利用和没有利用价值。”
谢庭西没有否认她的评价,“你说的固然对,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
“什么?”
“我也是一个人,也会动情,也有七情六欲。”
他和云幼微之间起初是相互利用,他利用云幼微来迷惑谢家的人,而云幼微利用他摆脱在异国他乡的拮据生活。
但他们都是人,即便是虚情假意的相处,时间久了也会生出感情,也会牵挂与不舍。
他会在她还在梦乡的清晨为她煮好咖啡,做好早餐,会在阳光明媚的上午牵着她的手在充满异国风情的街头漫步,会在大雨磅礴的傍晚撑着一把伞去图书馆接她回家,也会在午夜光线昏黄的房间里温柔亲吻她每一寸肌肤……
他爱过云幼微,但这份爱不足以支撑他放弃一切,有情饮水饱。
他想要的是复谢集团,是数不清的财富,是那些曾经看不起他,欺辱过他的人屈服脚下。
爱情,对于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橱窗里的奢侈品,可以触碰,但不配拥有。
曲槐安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什么,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迅速垂落,“你的感情就像是鳄鱼的眼泪。”
谢庭西低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或许吧。”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曲槐安的情绪不像昨晚那般激动失控,但是事情挑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看着远方沉默。
“他的墓地在哪?”谢庭西忽然开口问。
曲槐安猛地抬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抽空去拜祭,迟到的道歉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谢庭西言简意赅道。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道:“家里为了供他出国读书,房子都卖了,没有钱买墓地,只能在紫金山那租一个柜子暂时安置。”
这就是她们普通人的悲哀,死了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这周六我不忙,你陪我去。”谢庭西说着,转身要走。
曲槐安站在原地没动,抬头看着他峻拔的身影,像是在思考什么。
谢庭西见她没跟上来,回头道:“走吧,回家了。”
曲槐安回过神来,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墓园。
一下午谢庭西都在书房没有出来,晚上晚餐都是在书房吃的。
曲槐安回到房间时,昨天买的那些衣服管家已经熨烫好挂在衣柜里,珠宝放在化妆台上。
床上多了一个紫色星黛露,是昨天在商场谢予慕给她买的。
他说女生都很喜欢这个,她也要有一个才行。
她坐在床边拿起星黛露抱在怀里,摸了几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给宠了。
晚上她抱着星黛露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下去了,紧接着一个滚烫的怀抱从身后贴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对上男人泛黄的眼眸,吞咽了下,哑着声音道:“这几天我不想做,再缓几天行吗?”
谢庭西揽住她,“你想多了,医生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同房,我没忘记。”
“那你——”欲言又止。
“天冷了,我想抱着东西睡觉,你别动就让我抱着睡就行。”
男人说着就已经闭上眼睛。
曲槐安:“……”
近在咫尺的俊颜,皮肤白皙,睫毛很长,鼻梁也过份的挺立,两片薄唇,犹如雪中一点红。
她想不通这个男人此刻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也不打算想了,扭过头抱着星黛露,没有了困意,睁着眼睛到天亮。
——
二合一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