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霄仿佛哑巴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也许什么都没想。

他一个男生，高中时期虽然也收到过情书和欲言又止的表白，但这么正经这么认真的表白还是第一次收到。

特别是向他告白的是个同性，还是在如此温柔如此浪漫的地方告白……

这让他有种自己不答应就是在犯罪的错觉。

“那个……”贝霄觉得夏威夷的天气太热了，空气中的弥漫着的潮湿水汽都缓解不了他的口干舌燥，“老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喜欢的……不是妹子么，还有，我们不是，不是父子档CP么？”

闵沣言笑了笑，声音没有一点压迫力，却让贝霄觉得无路可逃。

“首先，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的是女生；其次，父子档是网友之间乱说的，我也没有承认过。”

贝霄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徒步鞋。

好像，闵沣言确实从来没说过喜欢的是女生，反倒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否认。

其次，父子档那玩意，也确实是一堆网友说的，闵沣言从来没承认。

但其实他对闵沣言的定位一直就是长辈和老板。

结果现在这个长辈和老板告诉他，想追他。

是他不好了，还是这个世界不好了。

“那个，你之前不是觉得谈恋爱只会影响打游戏的手速，觉得游戏里的情侣都是脑残么？”贝霄硬着头皮说，“单身有利于保持手速。”

“可是我现在很想让谈恋爱影响我的手速。”闵沣言很轻地叹息，“这样……可以么？”

闵沣言的声音比夏威夷公园里的微风还要柔和，让贝霄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残忍，他有点不忍心。

但……

他确实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拖泥带水。

“抱歉。”贝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现在只想认真打职业，这几年多挣些钱，将来回去上大学，出来后找一份好工作，活得不那么辛苦。”

“我在役期间只想认真打电竞，谈恋爱确实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贝霄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对不起，我之前真的没有想过谈恋爱这件事情，现在……也并不想谈恋爱。”

闵沣言凝视着他，虽然声音依旧很温柔，但贝霄却仿佛能感觉到闵沣言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失落。

“我知道，其实在表白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你可能的回答了，如果你对我有意思，不会两次都装睡。”闵沣言的声音越来越低，越说也觉得苦涩，“但我只是想说出来。”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

闵沣言深吸一口气，用非常温柔的声音问：“我可以追你么？”

贝霄耳尖一颤，浑身上下跟过电似的。

操了，骨灰级声控还是没办法拒绝男神音的诱惑。

闵沣言犯规！

“抬起头。”闵沣言轻声诱哄着，“我想追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么？”

贝霄看着闵沣言，不知道为什么，闵沣言此时的表情让他不想拒绝。

小心翼翼，极尽所能的温柔……

在他印象中闵沣言一直是一个很嚣张很骄傲的人，他没打职业之前也看过对方的视频，十八九岁的闵沣言拽得六亲不认，他很难想象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也有放下高傲姿态，几乎是低声下气询问他意思的时候。

“你，你别这样……”贝霄不自然地说：“这样都不像你了。”

“我再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如果你不否认，我就当你答应给我机会。”闵沣言忽然话锋一转，半强迫似地说：“可以么？”

贝霄：“……”

忽然说不出话来。

十秒钟的时间在闵沣言那边仿佛只有一眨眼，片刻后他就听到闵沣言说：“好，那我就开始追你了。”

贝霄很无语，“沣神，你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受追人的委屈。”

闵沣言垂下眸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轻声说：“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不想错过。”

“我想委屈自己，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贝霄竟无法回答，他觉得自己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

片刻后，闵沣言先说：“我们往回走吧。”

贝霄闷不吭声地跟在他身边往回走。

走回去的路上，闵沣言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可能喜欢你的？”

贝霄想了下，觉得自己没必要替闵诚隐瞒什么，干脆道：“闵诚。”

闵沣言若有所思：“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送一个人蛋糕，只可能是想追那个人。”

闵沣言点头，“他倒是很了解我。”

贝霄：“……”

他身边个个都是预言家。

走到停车的地方后，闵沣言开车带他回去，一路上贝霄都很沉默，直到车停在入口处，闵沣言苦笑了下，轻声问：“和我在一起，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么？”

贝霄还没来得及回答，闵沣言就又继续说：“带你出来玩是想让你开心的，如果我的存在真的让你这么别扭，我可以提前离开，你玩得开心点。”

“别。”贝霄立刻阻止，良心难安，“没有，不会的，你别提前走。”

闵沣言笑笑，忽然凑到副驾驶座的贝霄耳边低声说：“感谢霄神给我这个机会。”

贝霄耳尖轻轻颤抖，不太适应被靠得这么近。

他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硫磺味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