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悠这三天也没闲着,她在下播当天,就意识到了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连《周易》这本书都找不到,更别提如何去学习。
于是当天晚上就联系了国学院院长,她唯一的老师——瑞尔。
瑞尔接到纪悠的语音通讯时非常惊讶:“呦,小同学今天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纪悠一个两世身体加起来都有三四十了的人,对他一句“小同学”非常不适应,顿了两秒才开口:“......咳咳,老师你好。”
好在瑞尔很快变回正经:“说吧,你忽然找我,有什么事?”
纪悠给人算卦批卦词时,都是直言不讳,平常和人交流时,自然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
于是纪悠立刻给瑞尔发了她刚才在星云网上直播的回放,以及星云网上人们忽然寻找《周易》的各种帖子,“老师你看。”
瑞尔沉吟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丧丧道:“《周易》...我也没看过...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找这本书的话,很遗憾...我也没有...”瑞尔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失落,“虽然我在很努力的找寻曾经的国学经典,但很可惜,我能找到的都是比较耳熟能详的典籍,这些书保存的人多。《周易》这本书,我都没听过,旁人更不用说了。”
瑞尔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他是一个国学院的老师,努力死撑了三十年维持着国学院,却没能成功宣扬文化。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以为愿意学习国学的好苗子,但他却连人家想看的书都拿不出来。
瑞尔不知道纪悠就是“封泽的正宫老婆”。显然将纪悠当成了,围观大神“封泽的正宫老婆”的直播后,也想要学习《周易》的年轻人。只觉得他是个失败的老师,连学生唯一的一点要求都达不到。
瑞尔越说话声音越喑哑,到最后只剩下老人沧桑心酸的叹息。
下一秒,少女清丽的声音从他的光脑中悠悠传出。
“瑞尔老师,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们能将《周易》的内容整理成册,编纂成书,做成纸质版分发给大家自己学习。”
瑞尔有些犹豫:“纸质版会比电子版的成本更大。”
纪悠:“手不释卷,要先手中有卷。当今时代的年轻人已经不在习惯于静下心来看书,只有纸质版的书籍,才能让他们精心研读,远离科技的纷扰,完全沉浸在书中。而且......看电子书太费眼了,容易影响视力。”
她第一个原因说出来时,瑞尔只是低声应声,当她第二个理由说出口后,瑞尔直接开口应和:“这的确是个问题。”
星际时代的人,无论老少,都将驾驶机甲作为自己荣誉的象征。一个好的机甲驾驶员,需要有极高的视力,经常看电子的确会对他们的视力产生影响。如果真做成了电子书,很可能影响《周易》的阅读人数。
瑞尔不仅开口:“小同学,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瑞尔语罢,又开始迟疑:“但我们...没有《周易》啊......”他话音刚落,纪悠就轻声开口:“手上是没有,但脑子里有。”
瑞尔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但他心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纪悠你、你是说?!”
纪悠“嗯”了一声,说:“我能默写下来。”
《周易》只是《易经》中的第三部 ,全文总计不过16589字。不过是她看两篇短文的长度。纪悠学习玄学时,被师傅们按头背诵了一星期。从一开始因为不同内容导致经常记错,到最后有所感悟甚至连标点符号都记得一清二楚。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提起,便能再次轻松回忆全文。
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瑞尔不敢相信:“你确定你能不记错?”
书籍是非常严谨的东西,任何一个字记错了,都可能使全文的意义发生改变。通过刚才纪悠给他的直播内容来看,算卦的这个主播口中所说的《易经》,估计跟她开口念的卦辞一样晦涩难懂。这样的句子非常难记,稍有不慎就会毁了原文,所以瑞尔有些不敢确信。
但他今年新收的小徒弟却格外笃定:“您就等着看吧。”
瑞尔瞬间被自己的学生挑起了好奇心,连着说了三个“好”,捧着光脑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心情一片大好。
“只要你能正确完整地写出全文,我就去找我那几个有印刷工具的朋友,帮咱们整理成册分发给所有想要的人!”
于是接下来两天时间,纪悠每天都窝在自己房间没有出门,一字一句地墨记《周易》。
其实纪悠在第一天晚上,就默写下了《周易》的全部内容,但她生怕出现错误,于是又潜心检查了一天半。终于在第三天的凌晨,将《周易》的全部内容,和此书的历史与作者,都写在了电子文件上,传送给瑞尔。
看到《周易》的瑞尔是除开纪悠以外,第一个见到此书的人,被书中内容震惊地不忍挪开视线,赶紧拿去给他那几位会装订书籍的好友们看。
几人都被书中内容所震撼。
如果说《红楼梦》展现人情世故,《牡丹亭》体现钟情蜜意。那《周易》绝对是他们所有的藏书中,最不可思议的那本。它可谓是群经之首,设教之书。①将天、地、人的大道之源都囊括在内。几人刚读明白了第一篇的乾卦,便已为之感叹,从《周易》第一卦的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开始,每一篇的语句都令人深思。
瑞尔几个朋友也都是比较爱看书的人,此刻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新书,大为震撼:“瑞尔,你从哪儿得的这本书?这书写的、写的......”几人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词穷,除了“震惊”二字外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瑞尔更是越看越激动,话都快要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又张,才哑着嗓子憋出来一句:“说出来你们别不信,记得我那个新来的小徒弟吗?”
老友中的一人微微颔首:“就是你那个跟你一样看了不少书的新学生?我们当然记得,毕竟你三十年来唯一的学生。”
其余几人哈哈大笑:“我早就说过,咱们这一代人都不看文学经典了,当下的年轻人更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