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在下午,但由于这条道路还处于施工阶段,不会有普通车辆经过, EK-9完全可以在称得上宽敞的路面上尽情驰骋。
在车手始终如一的沉稳操纵下,黄黑相间的车影一路风驰电掣,从一个个曲折复杂的弯道呼啸而过。
排气管发出尖锐的声浪,就像是一头身形矫健的猎豹,敏捷而自信的穿梭在密林里。
路面的起伏就算再微小,当车身以超过130的速度飞驰而过时,也会造成让驾驶员身体小幅颠簸的影响。
不仅考验着驾驶员的身体素质,也无时无刻不挑战他对细节的操控能力。
但佩戴着久违的与赛车服一套制式的赛用手套,藤原拓海左手搭在排挡杆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像是丝毫没被那种连绵不断、恼人的小幅颠簸所影响。
在通过前三组x5弯位时,他只用了七成实力。
不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当然是最明智的做法:他自己需要时间熟悉赛道特点和EK-9的操控模式,还体贴地给了新手领航员适应试跑节奏的机会。
更况且这份路书,是由东堂社长给出的官方版本。
路书通常分为两种,一种为大会方分发,另一种则是由车手和领航员勘测道路时自行绘制的。
就算是同一个弯道,在肉眼测量时,十个人往往会得出十个不同的结果——这也就意味着将弯位的弯折程度和距离预测得太细,反而容易产生误导作用,而人与人间的评估差距,也必须纳入考量。
直到3x5个弯位结束后,藤原拓海对于路书里弯位标识上1-5的大概弯折度,是摸清楚了。
至于曲率最高的6,全赛道只会出现4处,暂时还没遇上。
“凉介先生。”
藤原拓海微眯起眼,心平气静地宣布:“要全速了。”
高桥凉介微微一笑。
当EK-9以全程超过110的时速奔驰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路面,而是单靠用身体去感知路面的起伏,和极速过弯时施加到身体上的G力来判断具体的方位。
除了路书以外,他还时刻留意着EK-9的水温、压力和油温表上的数值,确保车辆处于良好运作的状态。
他信任着身边的驾驶员。
如同拓海对他给出的信息没有过片刻迟疑、就会立刻吸纳下来、表现在流畅无比的操控上一般。
听到这句宣言后,高桥凉介不假思索地出声:“了解。”
——“大辉,你在计时吗?”
宁愿无聊地等在起点,也不想进去休息室里听社长与那些人闲聊的,是二宫和酒井。
二宫脸色郁闷地坐在护栏上,手里捏着秒表。
他的听觉其实称不上敏锐,加上心理作用的影响,总让他在感觉能影影绰绰地听到一点引擎的轰鸣声时,又意识到那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响动。
“嗯。”
二宫闷闷地说着,有些心不在焉。
“刚好前一阵社长把展示车调来时,让送车来的那位职业车手在这里跑过一次吧。”大概是为了打发等候时显得太过枯燥的时间,酒井试着与他闲聊起来:“说实话,当时真是让我被深深打击到了。虽然能理解那是性能最顶尖的好车,但看他在第一次跑的山路上,轻轻松松地就击破了我们跟前辈们保持了好几年的记录,还是让人有些心碎啊。”
“不过幸好有大辉你在。”酒井微笑着,话锋一转:“上周你用那部EK-9再创下新纪录,实在是给我们现役学员争了口气啊。”
正是因为上周的事,所有人都刷新了对二宫大辉能力的认知,将他列入东堂塾列届学员里TOP3的行列。
“我离智哥还差得远呢。”二宫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眼睛只死盯着路面:“啧,真想跟上去看看。”
光从对方的起步,根本看不出太多信息来。
“不用着急,社长不是说过了吗?他答应富士迅速道队借用我们场地的条件,就是将EK-9的PI数据拷贝一份,提供给社长分析。”酒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以社长的性格,如果真的是厉害的车手,一定会拿来教训我们的吧。”
东堂社长对待学员的严厉,可不是说笑的。
就算是学员间的普通切磋,态度上嘻嘻哈哈都无所谓,可要是跑的时候粗心犯了小错,就算只是造成一两秒的失误,也会被拉力赛出身的社长一眼看穿,然后拎出来当众痛骂一顿。
也正是因为东堂社长的高水准和对学员的严苛要求,才让东堂塾的水准成为这一代公认的高。
“嘛,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数字,但起码也能早一步知道点什么。”二宫大辉难掩烦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那个叫藤原拓海的家伙,总觉得有些火大。”
或许是觉得对方临时请求自己朋友担任领航员的行为,有些太过儿戏。
也或许是因为富士迅速道队的人对他额外关注,连他崇拜的智哥都不曾得到那样的厚待过。
还有一种,他实在不愿意承认的可能。
二宫大辉拧紧了眉。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家伙穿着赛车服时气质大改,散发出的,是一股经过千锤百炼的惊人气势。
“藤原拓海。”
二宫大辉喃喃自语着。
……可能,真的是个他们无法企及的、不得了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