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的事情传到汴梁, 徐家老夫人摔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茶具。她盯徐谦一家这么严,没想到他们一家子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鬼。
当年她找人害徐谦长子, 过些日子却传来徐家大姑娘日弱多病不得不去寺院带发修行的消息。她以为那小子命好, 逃了一劫。而老二夫妇因为人手少看不过来,才舍了姑娘让她去寺院。没想到,徐玉郎竟然是女孩子。
大夫人知道后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老二家稍微软弱一点, 被老夫人拿捏了,现在她家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老爷。”大夫人斟酌着开了口,“您也别怪妾身自作主张,若是没有跟二房搞好关系, 您觉得咱家现在还有活路吗?”
徐家大老爷无勇无谋,知道这个消息愣是吓病了。他躺在床上,面色蜡黄。
“夫人说得对。”大老爷说道, “我这一病也算是想明白了。人啊,命里没有的, 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老爷说得很是。”大夫人说完, 从侍女手里捧了茶杯递到他跟前,“老爷喝点水。”
徐老爷就着大夫人的手抿了一口, 说:“老大算是被养歪了。你多上点心, 能掰回来一点是一点。这些日子,就让老二出门交际吧。横竖我跟母亲都病了,对外就说老大两口子侍疾。”
“是。”大夫人说道, “过几日我想让老二跟他媳妇去趟汴梁。二叔家不好过来,咱们总得派人过去道贺道贺。”
“很应该如此。”大老爷说道,“谦弟厚道,前日来信,说他家日后长居汴梁,金陵这边的产业,竟是全全交给咱家打理,他家只要三成利润。”
“那老爷就更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跟二叔家搞好关系才是。”大夫人因为这事,现在说话很是硬气。
大老爷点点头。
“我知道。谦弟家的铺子,你让老二去打理吧,我看老二媳妇做生意有一手,竟是比老二还要强上许多。”
“这要是说起来,让老二媳妇插手铺子的事,还二叔家那位大姑娘提的呢。”大夫人感叹了一下,“那个孩子自小就不一般,现在想想,也难怪。”
“人啊,还要与人为善。”大老爷说道,“要不是之前我看来人不对劲,跟你提了一句,你又让老二去白家报信,恐怕咱家现在就成了逆贼的同党了。”
大夫人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我明日就去打点。”大夫人说着帮大老爷盖好被子,“您也放宽心养病,这事,就算翻篇了。”
汴梁,徐夫人坐在正屋,看着徐玉郎,有些好笑。
“你这孩子钻牛角尖了不成?这心思怎么就拧不过来了呢!”徐夫人语气有些嗔怪,“叫爹娘也好,叫义父义母也罢,不过就是个称呼,怎么,你叫义父义母了,我们就还能不疼你是怎地?”
“反正我就是觉得别扭。”徐玉郎嘟着嘴说道,“孝慧太子妃那边是母亲,您这边是爹娘,怎么就不行了!”
“傻孩子。”徐夫人忍不住戳了她一指头,“那称呼就是在外面叫给别人听的,在这个家里,你叫什么谁还能管你!”
徐玉郎这才笑了起来,抱着徐夫人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娘。
自大她公布了女儿身,徐夫人换着样子给她做衣服。虽然上衙还是穿官服,回了家,徐夫人就让她赶快穿回女装。用她的话说,这七八年都没穿过了,得好好找补回来才行。
这才刚多久,她的衣服每日不重样的穿,都已经能到夏天了。
“过些日子无事,你去趟静水庵。”徐夫人说道,“智园那孩子也该接回来了。”
“好。”徐玉郎笑着说道,“这家里,越来越热闹了呢!”
“也就今年热闹罢了。”徐夫人说道,“明年,你就出嫁了。智园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多在家享享福。但是最迟后年也得嫁了。”
徐玉郎听着徐夫人这话,忽然就伤感起来。
“那玉儿不嫁了。”她说道,“一直陪着娘亲。”
徐夫人点点她的额头,说:“这可不行。季公子回头再领人找上门来,咱家可招架不住!”
“他敢!”
徐玉郎说完,脸却红了。季凤青最近无事,天天去户部找人聊天,就是为了催着自己的郡主府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出嫁的时候,旁的我不管,这嫁妆我肯定是要给你备齐了的。”徐夫人说道,“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眼见着是能用上了。”
“娘亲还是俭省一些吧。”徐玉郎说道,“智园妹妹出嫁还得备一份,佛奴日后还得娶亲呢!”
徐夫人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
“且不用你操心呢!你爹现在是伯爵,虽然是个虚职,但是俸禄是真的。家里那些铺子,你爹虽然不便再操持,可是早也想好了出路。徐家大房那位二公子,是个实诚人。你爹打算全交给他打理,出息呢,咱家收三分。一年下来,也不少银钱呢!”
徐玉郎点点头,他爹现在已经算是有官职在身,确实不好再出面处理铺子的事情了。
“佛奴现在还小,日后指着姐姐姐夫,怎么不能做个进士!”徐夫人说完看着徐玉郎一眼,“你这个做姐姐的,还能不帮帮他?”
“干脆日后佛奴开蒙就交给我算了。”徐玉郎说道,“娘亲觉得如何?”
徐夫人想了想,点点头。
“也好。佛奴今年才刚一岁。他四岁开蒙,那时候,估计你的娃娃也两岁了,正好放在身边,挺好的。”
徐玉郎一下子脸就红了,什么她的娃娃,还都还没成亲呢!
又是一个沐休日,徐玉郎带着人去了静水庵。因为是去庵堂,她今日穿得素净。即便如此,这一路上山,也有引来了不少目光。
“徐施主里面请。”静水庵的住持说着把徐玉郎让了进去,“智园就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