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想了想:“定国侯那样的。”
顾烈当时脸就黑了。
“但是,”顾昭还在费力琢磨,压根没注意到英明神武的父王黑似锅底的脸色,“不用像定国侯那么能干,什么都不懂也无所谓。”
顾烈摇头失笑:“要是什么都不懂,就不是狄其野了。你说像他那样,到底是想要哪里像?”
“儿臣希望,将来妻子对儿臣,能像定国侯对父王一样。儿臣对她,也会像父王对定国侯那样。”
顾昭稍有迟疑,还是答道。
顾烈没主意了:“这得看缘分。”
缘分天定,感情得看两人如何相处,还不是付出就有回报,哪里是能够打包票的,就是自己和狄其野,上辈子都落了个惨烈下场。
顾昭很赞同地嗯了一声,结果又绕回了起点,等于什么都没说。
顾烈最后出了个下下策,把锦衣近卫副指挥使庄醉喊来了。
顾烈对顾昭说:“庄指挥使画得一笔好画,你让他画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给寡人个章程,寡人再托人给你打听去。”
庄醉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属下画的,可都是通缉令。”
“通缉令才更真,”顾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什么眼睛什么眉毛,你多跟太子描述描述,总能画出个大略类型来。”
不然连个类型都没有,那真是大海捞针。
庄醉愁眉苦脸地领了命,跟太子一起请安告辞。
书房再次冷清下来,顾烈静坐半晌,到底是往政事堂去了。
日前南蛮扰边,恰好定国侯路过南疆都护府,仗着南疆都护对大楚兵神的崇拜,偷偷混进都护军打了场仗。
一场胜仗打得是酣畅淋漓。
打完仗刚要溜,陛下催促定国侯回京的信就被近卫带到了营中。
正好,被陛下派到南疆历练的太子伴读容燧就在营中,也到了回京的时候,就跟随狄其野一起回京。
容燧暗地怀疑,陛下是怕定国侯不肯回京,让自己做个监督。
结果带上自己这个“监督”,定国侯也没加快脚步,他慢悠悠从蜀州晃到荆州,到云梦书院,欣赏数千才子论道辩古,和祝雍老爷子谈笑风生,还围观了远道东来的异国求学客。
最后,定国侯还借口自己口拙,让几位颇有才名的学子,将云梦书院论道之景画于纸上,准备拿回去给陛下看。
定国侯隔个二三年就“代天子巡游”,时而查出冤案,时而留下些好事传说,在大楚书生百姓中名声越发的好,定国侯出言请画,这几位学子都牟足了劲儿施展画工,或是工整精美,或是别出心裁,将这盛世论道的场面意境都落于纸上。
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可是顾烈一天天累得跟耕地老黄牛似的拼搏出的盛世,他自己出不了宫看,狄其野只能替他看着,然后,想办法带一些碎片回去。
离了云梦书院,容燧以为定国侯终于要直回京城,没想到,定国侯往青州绕路去了。
朝中渐有更新换代之势,前几届科举历练出的人才,要么成了一方大员,要么陆续调回了京。
卓俊郎前两年调回京城,跟在姜扬身边做事。兰延之一直在大理寺,现在是大理寺少卿,除了分内职务,也还跟着祝北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为接班做准备了。谁都明白老臣已老,朝堂慢慢换血,是大势所趋。
卓俊郎与兰延之本就是好友,他们两个都在顾烈的推动下,都与顾昭走得颇近。
顾烈为顾昭安排的身边人,不会是毫无政事经验的新科翰林,都是卓俊郎与兰延之这样的未来栋梁,这既是让顾昭熟悉日后重臣,也是对顾昭的信任。
狄其野绕路青州,不为别的,直接去了兰府。
兰延之的祖父,为了孙子的官誉着想,从兰延之入朝当官开始,就日渐缩减了手中商号的规模,而且就一直在钱塘住着,很是低调,不论兰延之怎么劝都不进京。
老人家年纪很大了,虽然狄其野一直没有认亲,他很想见狄其野一面。
狄其野和兰延之祖父对坐吃了餐饭,老人家说是风沙大迷了眼,老泪纵横。
“在下无端上门叨扰,”狄其野当作没看到,假借托词道,“该给兰大人的父母上柱香。还请祖父带路。”
狄其野搀着老人家去坟前恭恭敬敬上了香。
上完香,狄其野道明来意,拿着小兰大人的亲笔信,把感动懵了的老人家雷厉风行地架上了马车,直线回京。
容燧深深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要回京了!
京城城门口,太子顾昭奉父王之命等待归人,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