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她。”穆鸿珏看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高悬，正如三年前皇宫的夜晚。“林致远，我想娶她为妻。”

“长公主殿下, 是想从我嘴中听到什么？”林致远抽抽嘴角，心里有些乱, 自古以来, 那都是禁忌, 是上位者不能容忍的禁忌。“若殿下只是玩一玩, 不管是谁, 都不会说三到四，若殿下真的想容大人在一起, 那便会毁了殿下的雄图大业。”

“兄长和你, 当年也是这样想的吗？”穆鸿珏看向林致远, 从他眼底看见冰封许久的悲痛。“兄长喜欢你, 所以, 你袖手旁观，他不怨你，你为他送行, 他为了你, 笑着离开。你呢？你喜欢过兄长吗？”

林致远微微闭眼, 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穆鸿珏的话像是刀，再一次割开他心中的伤痕。“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当初立下的海誓山盟, 还不是输给了他心中的皇权，输给了自己心中的亲情。

穆鸿珏没有再问，她早已知道答案，在当年祭奠穆鸿珺的夜晚。她还记得，林致远一身缟素呆立在人群中，像是失去魂魄的傀儡。

她也记得，林致远为了拒绝婚事，在林祁门前跪了三天。

“伯瑜与你不同，我和兄长，也不一样。”穆鸿珏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她对林致远很失望，这样的情绪，是因为她为穆鸿珺觉得不值。唯有她知道，穆鸿珺曾爱林致远爱到疯魔。

穆鸿珺遇见林致远，是遇见了一生挚爱，可惜，林致远没有。

唯有死亡，能结束两个人之间的纠缠。

望着明月，恍惚间，林致远想起当年的他们。他还能听见，少年时自己立下的誓言。

“阿珺是未来的皇帝，我是未来的镇远将军！你我就是上天注定的知己！我要成为阿珺最信任的臣属！”

穆鸿珺说了什么？林致远已经想不起来，他只记得，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在晨光中，笑的格外干净。

“别笑了行不行？你笑的好像个傻子！”看着在床上滚成一团的容文清，月半满头黑线。

容文清递给月半一个白眼让它自己领会，然后继续笑。

“穆鸿珏现在想娶你，不代表以后也这么想！”月半恨铁不成钢，“帝王心思难测，以后她成了皇，她需要后代，你又不能给她！”

“穆家那么多皇子皇孙，哪个不能当皇储？只要她不后退，我就不会。”容文清心情轻松，“还好现在是穆朝，要是后世，玉珏就要承受太大压力了。”

穆朝同性之风盛行，对食、契兄弟是士族之中很常见的存在。正因为这种风气，穆鸿珏和容文清的事才能让众人接受良好。

“人类谈了恋爱，真是不忍直视。”月半捂脸，“你现在应该担心虎视眈眈的刘焕，而不是在这里偷窥穆鸿珏。”

“以往你都要跟在玉珏身边，我才能看到她，现在不用了？”容文清突然发现一个疑点，她虽然满心都是穆鸿珏，但是她智商没下降。“说，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容文清发现月半是个特别爱瞒事的系统，之前穿越错地方，还有这一次。

月半也是无奈，为什么每次它瞒住些事，容文清都能看出来。

“你成为三品官员，挽救晋江文学的数十万百姓，还抑制了差点儿动摇国本的蝗灾，这些功绩，让你得到很多读书人的崇拜，我也得到了非常多清正之气。”月半解释道，它胖胖的小黑爪在空中晃晃，手上出现好几根竹子，“然后，就升级了。”

“哦，有事就和我说，别总是瞒着。”容文清也懒得同月半计较，她也想明白了，她和月半相生没错，但不代表月半是她的附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

既然是平等，她就不能强制月半说什么。

容文清没有大发雷霆，月半有些惊讶，难不成谈恋爱还有附加好处？

穆鸿珏离开的第二日，都林前哨台突然钟声大响。

彼时容文清正在同杨猛用午餐，吃到一半警钟大作，两人只能无奈对视一眼，前往城墙处。

今日会有突袭，是容文清和杨猛早已预料好的。

以容文清对刘焕的了解，或者说，是对历史上刘焕的了解，刘焕定会跑过来突袭。穆鸿珏到达青宇无力回援，此时正是攻下都林的好时机。

刘焕不会放过摆在手边的时机。

他的最大缺点之一，就是太过激进。容文清想起历史上穆鸿珑同刘焕的战争，本来刘焕可以保存实力，且战且退，但他偏偏选择和穆鸿珑硬抗。

穆鸿珑看破他心中的缺点，假装势弱，引刘焕一步步跌入陷阱。

刘焕还有一个更大的缺点，他无法听取下属意见。

刘焕幼时的困苦让他沉迷于杀人，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也因为这样的心理，他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君主无法听纳善言，东庆完了，也不能怪别人。

“情况如何？”

“刚刚刘章已经派骑兵进行突袭，被地上的坑拦住。我们的兵还没出城，他们就跑远了。”对刘章跑的贼快的作风，李雄表示很憋屈，“容大人的方法真是奏效，骑兵从山上冲下，若没有容大人的坑，城外的兵将肯定无法抵挡。”

容文清笑笑，她总觉得这句话莫名奇怪，啥叫她的坑……

“刘章不会善摆干休，兄弟们这段时间，还需警惕些。尤其是哨兵，打起十二分精神，晚上也不能松懈。”容文清同李雄吩咐，李雄点头，向容文清行礼后，小跑下城楼，分配哨兵的巡逻时间。

“还好伯瑜早有预料，不然今日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杨猛松口气，“可惜没时间挖些深坑，那贼子手下的骑兵并没有太大损失。”

“随我出城看看。”望着远处被马蹄践踏的土地，容文清若有所思。

“出城？不可！贼子狡猾，伯瑜此时出城，恐会出事！”杨猛不同意，出去浪什么，有多少将领是在外面浪的时候被暗杀死的？犯什么傻啊！

容文清知道杨猛的顾虑，杨猛怎么如此不信任她？她心中有些好笑，语带笑意的说道：“只是出去看看马蹄印，空地之上，还有人能隐身杀我？”

杨猛松口气，陪着容文清去往马厩。

他不是不信任容文清，他是非常不信任容文清！

容文清是个有前科的人好吗？要不是她瞎浪，至于在玉华台受伤吗？

“果真是东庆的马匹。”看着地上纷乱的马蹄印，容文清用手轻扣身边小白马的马鞍，“东庆的千匹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运到青岚。坑没有太大作用，拦不住他们。”

杨猛紧紧皱眉，东庆的马匹大多矮小，脚掌肥大，底盘很稳。相对于夏元高大的战马，在山区，东庆的马匹更不好对付，本就是行走于山林中的马，自然不怕高低不平的地势。

坑最多是让冲锋的速度降下来，不可能让东庆的马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