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候妗姒不至, 容文清倒是等到了东十一。

“妗姒呢？”

“妗姒姐姐说要去找陛下, 大人，可要我去将她叫回？”东十一小心翼翼的看着容文清的脸色，容文清面沉如水，显然心情很不好。

“我让你叫, 你就叫的回来吗？”容文清哪会看不出东十一的小心思, 妗姒足下生风跑的贼快, 东十一现在就是追也追不上。

他问上一问，不过是走过场。

“嘿嘿。”东十一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人想怎么对付那欧阳季霖？”

“欧阳家最近如日中天，有些人的心思过于浮躁了, 士族最应该有的, 是一份谦逊之心。”容文清饮尽一杯茶, 起身，“走，去年宴前厅。”

“离年宴开席还有一个时辰，大人此时去也无人在啊。”东十一跟在容文清后边, 打算看好戏。

容文清猛地回身，看着东十一，东十一一愣，乖巧的看着容文清, 脸上的嬉笑之色全部褪去，看上去十分无辜。

容文清叹口气，最近东十一越来越跳脱了。

也是好事, 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的。

身为年轻人之一的容文清老气横生的感叹着，心里对欧阳季霖的恼怒不知不觉少了很多。没必要和欧阳季霖生气，气坏也不值得。

当然，也不能随便放了他，胆敢侵犯老虎的领地，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带我去找秦琴。”

“是！”东十一行礼，前走带路。

容文清跟在后面，走走停停，看见了舞榭歌台，亭台楼阁。

“秦琴在乐坊？”此处乃是宫廷乐坊，乐师们居住之地。

“是，秦大人说想听听现今乐师的琴艺，属下刚刚将她带来乐坊。”东十一点头，说明秦琴在此处的原由。

怪不得东十一直接带着她走，都不问问其他暗卫。容文清看向其中一栋暖楼，里面隐约传来琴音袅袅。

“进去看看。”反正闲来无事，去围观斗技好了。

没错，斗技。

容文清十分了解秦琴，秦琴十分争强好胜，她出身第一乐师乐康门下，琴技超绝，来宫中乐坊定然就是来比拼一番。

说什么想听听，估计是想看看乐师水平如何，如果一般就听听便罢，若是令人惊艳，她果断就要下场比试。

另一边，妗姒站在殿中，小声同穆鸿珏禀告，“陛下，欧阳司兵士带有舞姬歌姬共十二人，其中歌姬三人，舞姬九人，他想让奴为他安排一段时间，为众臣助兴。”

“那就给他一段时间，露露脸便罢。”穆鸿珏完全不在意此事，欧阳家不过是在献殷勤，表忠心的旧把戏。

妗姒面上为难，声音更小，她害怕穆鸿珏听自己的话完后大发雷霆。

可她不得不说。

“欧阳大人带来的人，看身形，同容大人有几分相似。”

穆鸿珏停手，不再题字写福，她抬头看着妗姒，眼中光芒晦暗不明。“欧阳季霖带来的伶人，同伯瑜长相相似？”

她声音低沉，像是蕴含着风暴。

妗姒身体一僵，手指不住轻颤，直面穆鸿珏的气势，她才发现，以往被吓得冷汗直流的大臣，都不是在装。

穆鸿珏气势之强，让她胆颤。

“奴并未看清伶人长相，只是她们的身姿，确实同容大人十分相像。”

没看见长相，光身形一致就够了。

容文清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不少，一年过去，她又长了大概十公分，身高马上突破一米七。

时人犹爱身姿娇小女子，最好还能腰肢纤细，行走飘摇，似风中垂柳般。

歌姬舞姬乃是士族豢养伶人，为了讨客人喜欢，伶人应该与时兴的模样一致才是，怎会突然出现几个身姿修长，无半点柔弱之气的伶人？

说欧阳季霖不是故意，都没人信！

穆鸿珏眼中光芒明灭不定，妗姒将头压得更低，等着女帝的吩咐。

“欧阳季霖带来的人，你安排在哪了？”

“在乐坊的阑珊阁。”

“叫岑月安排，不管如何，我不希望在年宴上看见她们。”穆鸿珏面上一冷，“至于欧阳季霖，敢羞辱伯瑜，我不会饶了他！你且同伯瑜说一声，叫她不必心忧。”

“是。”妗姒出门，拭去额角汗珠，心中为欧阳季霖点蜡，得罪容大人还得罪陛下，他也是个人才了。

欧阳季霖想的挺好，穆鸿珏喜欢容文清，他就送几个和容文清相似的过来，希望靠伶人诱人的手段，拉住穆鸿珏的心。

他也不想想，年宴是什么地方？是他能放肆之地吗？

年宴上出现几个一看就和容文清相像的女子，岂不是在羞辱容文清，将容文清比作伶人？这般羞辱，容文清咽不下，穆鸿珏更咽不下。

将伶人同她的皇后相比，欧阳季霖是在打谁脸？

“大过年，一点儿也不让人清静。”穆鸿珏不耐烦的低语，她本想和容文清小两口安安稳稳守个岁，谁知道这些大臣一个比一个蹦跶的欢。

穆鸿珏抬头看看外面，夕阳的余晖洒在窗台上，屋顶镶嵌的数个夜明珠发出白色的柔光。

算了，提前开宴，走完流程，让这群百官赶紧回家。

“传旨，年宴提前开场。”

“是。”太监低身行礼，疾步出屋，他脚下动作很快，看上去像是个练家子。

没几步，他就追上在前面一脸苦恼走路的妗姒。

“妗姒姑姑，陛下有旨，年宴提前开宴。”

“什么？”妗姒心里一乱，她还是第一次主持年宴，提前这一个时辰，她有好多准备没做呢！“旌阳公公，劳烦你去找容大人，帮陛下传话，让容大人不必忧心，陛下会解决好一切。我年宴上还有些准备没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