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彧一指那青年:“这就是个半死不活的!”
“唔,行吧。”这大夫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蹬蹬蹬的下了楼,伸手朝墙边的简易病床一指,“放下吧。”
彭彧被他这突变的态度搞得有点蒙,还是遵照他的意思把人放下了,结果没过两秒,又见他一掀眼皮:“深夜看诊,诊金翻倍。”
“……操。”
彭彧一翻白眼,自然知道济人堂没这规矩,纯粹看他有钱故意讹他。只是这个节骨眼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便在心里先给他记了一笔,等着秋后算账。
“去把门关上。”周淮老实不客气地命令彭家人,自己扯个板凳往床边一坐,同时拽过那青年的双手开始把脉,越把眉头就拧得越紧,整个脸色都跟着阴沉下来,竟隐隐有了怒火。
彭彧不明所以,戳在一边没敢吱声。周淮把那青年的脑袋往一边拨了拨,撩开碍事的头发,只见脖颈处一片鲜血淋漓,一时竟找不到伤口在哪。
他取了纱布轻轻擦去那骇人的血迹,颈窝处一道月牙状的伤口终于暴露出来,足有两寸长,看不出来有多深,但血还在不停地涌出,才擦干净眨眼又要往下淌。周淮想了想,忽然起身拿了个指头深的小碟,放在那青年颈后去接流下来的血。
彭彧看傻了眼:“你干嘛?”
“龙血,好东西,别浪费。”
“……你他妈还是人吗!不赶紧给他止血反而还去接?”
“嘘,别吵。”周淮睨他一眼,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想想这血该怎么止。”
彭彧心说怎么止血还要想?这不是你们大夫的基本职业素养吗?等你想出来血都流干了,那还治什么治,直接收尸吧。
周淮摸出一把银针,嘁哩喀嚓往那青年颈边几处穴位一扎,血流的速度迅速减缓。他又从柜台后摸出一张黄纸,研了点墨往纸上写了几个辨不清是什么的字,连在一起好似一条七扭八拐的长蛇。
“你干嘛呢?”彭彧看他的眼神活似见鬼,“你好好一个大夫,不老老实实治病救人,没事装什么牛鼻子?”
周淮拿着那张不伦不类的“符”,“啪”地往青年颈侧、伤口旁寸许一贴,瞪了彭彧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凝血符’,他又不是人,当然不能用人类的方法对付。”
“凝个……你等会儿。”
某个不雅的字被他生生憋了回去,脑子里那根后知后觉的弦终于“啪嗒”一声连通,他满脸狐疑地盯着周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人?”
周淮没立刻答,而是朝他递了个眼色,彭彧二话不说立刻把门口那俩戳着当门神的护卫轰了出去。周淮又拿银针往自己指头上戳了个小小的伤口,挤出一点血来抹在那符纸一角,沾过血的地方便开始燃烧,不疾不徐地向整张符纸蔓延。
“不是,你这……”
周淮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符纸。易燃的纸张很快烧尽,留下一撮轻飘飘的灰,长眼似的悉数落在月牙状的伤口上。
青年似乎是被弄得痛了,即便在昏迷中,眉心也止不住地微微一蹙。
不过这纸灰的效果立竿见影,几乎是覆上的一瞬间,伤口便不再渗血。周淮满意地起了银针,毫不知羞地夸赞自己:“还行,这么多年了手法也没生疏。”
彭彧默默翻了个白眼,权当自己聋了没听见这话,又问:“别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龙?”
“之前天降巨龙那么大动静,全城的人都看见你彭府中了奖,没出两刻你就给我送来一伤患,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猜出来。”
彭彧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龙血是好东西的?”
“这龙嘛,浑身上下都是宝,医书里也有各种记载,我一个当大夫的,不知道才没道理。”他说着,笑容满面地端起已经快盛满血的小碟,递在彭彧面前,“喝了吧,兴许能治治你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