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他们写春联赚了一笔,而在装修时候也是各种节省,所以最后剩下的钱并不少。
除去此后运营和日常生活的部分费用,剩下的钱……
木文一掀被子,欢欢喜喜地展示了他最新的宝贝——一个穿着棉衣的汤婆子。
是的,冬天的床上没有什么比一个汤婆子更能让人感觉到温暖了,如果有,那就是捂着汤婆子的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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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火力旺,踩着汤婆子没过一会整个人就热乎乎的,抱起来别提有多舒服了。
“汤婆子我懂,但为什么还穿了这个衣服,而且,而且怎么还有兔子耳朵?”傅忠看着汤婆子上头凸出的两个小角,一个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随着自己一用力,汤婆子的衣服整个散开,里头银白色的金属水壶“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
事发突然,两个眼快手快的兄长居然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花色小衣裳已经变成了傅忠手上的一块布了。
傅忠赶紧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将布料盖在汤婆子上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即紧张兮兮地看着家里的小弟。
木文倒是十分淡定,他嘿咻一下跳下床,摸呀摸,从大哥手下翻出已经不太暖和的汤婆子,然后拧开就往水盆里倒。
在这个天气下,刚倒出来的水居然还带着点烟气,木文用帕子沾了水又搓了搓,拧干后开开心心地递向兄长,当然,指的是木白。
看着木白自然地接过弟弟递来的热毛巾,又拿它给小孩擦脸的亲热模样,傅忠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些微的酸涩。
别人家的弟弟好孝顺啊!会把热毛巾先给兄长用,还知道二次利用汤婆子里的热水,他自己的弟弟……啧,不提了。
乖弟弟果然都是别人的。
不对!现在也是他的弟弟啦!
想到这里,傅忠立刻又高兴了起来。
木白给弟弟擦干净脸之后顺手给自己抹了下,然后起床整理起了床铺,顺便重新给可以休息的汤婆子穿上“衣服”。
这种使用热水为热量来源的保暖工具使用的是金属锡为原材料,保温效果很好,但对于小孩来说汤婆子的表面还是太热了,所以木白就给它用剩下的碎布料缝了件衣服。
啊,对了,木文虽然是个人类幼崽,但他同样有着和普通文人一样喜欢给自己的各种东西取名字的爱好,所以这个汤婆子也有名字,叫小花。
用木文的话来说就是,大花(孔雀)和小花(汤婆子)都是五颜六色哒!
“文儿,去刷牙。”木白拍了拍弟弟的小屁股,又给他将衣裳整理了下,便催促他快点去搞个人清洁。
木文扭扭捏捏半天,有些不太想出门,刷牙要去外头,好冷的~
“快去!不刷牙以后就不能吃糖了,还有水要吐在沟渠里头,别喷在外头啊。”木白叮嘱道,木文凑过来用脑袋蹭了下木白的手掌,然后挑剔了下小花的衣服:“小花喜欢有耳朵的衣服。”
不是小花喜欢,是你喜欢。
木白一边重新给汤婆子的“衣服”打上蝴蝶结一边吐槽,他家弟弟的审美真的有些……咳,娇气啊!
揪了揪小花的小耳朵,木文心满意足地捧着小脸盆走了出去。
傅忠有些不放心,于是也一道跟了出去。
然后,他发现外头一大早就有学子在烧水了。灶台一看就是刚搭好的,塘泥颜色都很深,但这个处处透着廉价的仓库配置的灶台用的却是安全系数最高的砖石为原材料。
显然,这群人是真的很有安全放火意识。
一大早灶台边上的人便络绎不绝,一个学子正在加柴,见着木文捧着一个脸盆像个鸭子一样一摇一摆走过来立刻就乐了:“小文啊,要加点热水吗?”
“不用的!”木文一双眼睛盯着脚底下,闻言一板一眼回答道,“文儿洗好脸了,接下来刷个牙牙就好了。”
“要刷牙那就更要热水了,否则牙齿疼,来来来我给你加点。”哪知道木文立刻将小脸盆挪了个位置,避开了那学生伸过来的手,“这个水用过了,阿兄说要用干净的水刷牙齿。”
“那行,你等等拿个杯子过来倒啊。”学子也只是逗逗他,本也没打算往那一看就浑浊的小盆子里倒水。
正觉得小孩好玩呢,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傅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学子顿时吓了一跳:妈呀!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的?没看到啊!而且这人看人的眼神也好凶,和护崽似的,啥情况?
“劳驾。”傅忠上上下下扫了这学子几眼,将他的面貌记下来,面子上却还是客客气气道,“我带了些早膳来,现在想加热一下。”
“哦哦,行,那你用这个。”背后有些发毛的学子赶紧避让了下,人高马大的傅忠立刻走到了灶台边上的位置,熟练地端起大锅,搭起隔水的架子后将馒头饼子蒸糕都放了上去。
他弟弟居然连蒸锅都准备好了,真是太靠谱啊。
咳咳,其实……这是因为蒸是这些四体不勤的学生唯一能掌握的方法,也是利用率最高的烹饪方式。
除了请人特地烹饪的午饭外,这群学生大部分饭食都是靠市集上采买的馒头包子炊饼解决。
这些东西可以在冬天存放很久,饿的时候直接上锅蒸就行了,到时候热腾腾的包子又好吃又能暖手,蒸包子的水还能舀出来冲汤婆子,简直不要太实惠。
虽然他们有井,水资源算是比较丰沛,但烧水用的柴火可不便宜,能省一点还是要省一点的。
其实,应天府这种丘陵为主的地形并不会缺少柴火,但靠近应天府城最近的钟山和紫金山最近都被官兵役夫围了,准备给洪武帝修建陵墓呢,寻常百姓要砍柴只能去更远些的地方。受此影响,市场上无论是柴还是炭的价格都比往常高了两三成。
好在今年冬天不算冷,否则这样的物价对百姓多少有些压力,当然,对木白他们这样独立出来的年轻人也一样。
弟弟们这也太委屈了吧!
傅忠看着木文只盛了一口热水,就去兑冷水刷牙的小模样简直要心疼死了,他看了眼这间仓库,目光十分深邃。
他家的两个弟弟都特别独立,他这个做大哥的都没啥实在感,更没什么成就感,而现在,就是该大哥发挥能力的时候了。
当天上午,傅忠骑着马逐个敲响了小伙伴家的大门,等到下午,被无数小伙伴翻着白眼赶出来的傅忠美滋滋地拉着一支装修队抵达了小山丘上。
在众学子茫然的眼神中,傅大哥大手一挥:“考生们,咱代表淮西武官来给你们送温暖啦!”
温暖是真的温暖,傅忠直接给学生们造了一间澡堂子,还买了足足三车的木柴,省着点用的话用到考试都不成问题。
但是,淮西武官给他们这些考生送温暖,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不光考生们觉得不对,消息经御史之口传到朝堂上时,众多朝臣亦是面面相觑。
除了被督察院斥以“备考准备不足,事后反应过慢以至于大部分考生流落街头”的礼部掌印心神惶惶外,大部分官员无论文武都有种恍惚之感。
如果他们刚才没听错,御史们是不是……夸了下淮西武将集团的少年们?
天哪,以文官为主的御史居然会夸武将骂文官啊?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艾玛,别说,这感觉真的还挺带感的。
洪武帝扫了一眼朝中神色飘忽的文官以及飘飘然满脸骄傲背挺得笔直的武官们,悄悄翻了个白眼。
有啥好得意的,想出被御史夸奖的群宿制度的人就是咱孙子,咱骄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