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梨上楼洗了个头发, 挑了件乖巧的杏色对襟短上衣配长裙。

她想着老人家约莫喜欢看见文静可爱的女孩子，将头发微微卷了一下，扎了个低马尾。

脸上的疹子比起昨天稍微褪了一点, 上完遮瑕后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尹梨放下遮瑕刷, 瞟了一眼床尾一直在闪的手机。

某个声称自己年前一直很忙的总裁，五分钟内给她发了近二十条消息。

谢靳时：【梨梨。】

谢靳时：【在干嘛？】

谢靳时：【我有事跟你说。】

谢靳时：【钟思齐已经打电话问过你那个同事了, 也让人调了那晚的监控。】

谢靳时：【人呢？】

谢靳时：【祁红说是苏怡琳告诉她你喜欢百香果口味的东西，蛋糕也是她拿的。】

谢靳时：【监控上显示，苏怡琳在舀果酱的时候，埋了两大勺芒果酱在下面。】

谢靳时：【酒店员工说他们甜品里的水果酱都是百分百的新鲜水果打的，不掺水。】

……

尹梨看到后面没忍住笑, 她可不关心酒店的果酱掺不掺水。

将谢靳时发来的信息翻完，她原本想给他发语音过去，但想着他在办公室不一定方便听，还是发了文字。

尹梨：【非常感谢谢总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帮我调查真相。】

接下来，尹梨收到了他发来的语音信息。

谢靳时：“我叫了罪魁祸首过来, 一会儿要不要给你直播？”

尹梨：【不必……】

她突然脑补出了谢靳时十分欠揍地将手机举到苏怡琳跟前, 并且让苏怡琳对着摄像头向自己道歉的样子……

以她对谢靳时的了解, 这事儿他绝对能做得出。

尹梨：【快过年了, 我不想你办公室发生命案。】

谢靳时：【嗯？你怕你的大学同学恼羞成怒？】

尹梨：【对。】

尹梨：【我怕她恼羞成怒，用你办公桌前的那方砚台, 冲我那刚到手还热乎着的男朋友脑门上招呼。】

谢靳时看完那行信息后顿了几秒, 抬头看向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像是有话要说的钟思齐。

“怎么了？”

钟思齐：“苏怡琳到了, 人在会议室等。您是在这儿见，还是去会议室见？”

没几天过年了，谢靳时用惯了的几个秘书都放假回家了，总裁办只剩一个刚招过来的新人。新人以为苏怡琳是什么合作方的代表, 就安排她去了会议室等着。

本想直接叫苏怡琳进来，但谢靳时目光不知为何定在了斜前方的那方砚台上。

他放下手机后起身，“带她去前面会客厅。”

“是。”

苏怡琳今天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老家，突然接到钟思齐的电话后又匆匆退了票。她换了衣服立刻赶往华誉，方才顺便在出租车上画了个淡妆。

她不知道谢靳时找她做什么，但也许是本就亏心，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有些怵。

钟思齐将她带进来以后就走了，会客厅只剩她一个人。苏怡琳拘束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沙发还没坐热乎，她看见里间的谢靳时推门出来。

“谁让你坐了？”谢靳时径直走向离苏怡琳最远的一张沙发坐下，看着她。

听了他这话，苏怡琳立刻站起身，拘束地低着头。

谢靳时下午有会，没空跟她废话太久，开门见山道：“尹梨昨天吃的那块芒果蛋糕，你干的。”

他的语气几乎听不出太大的波澜，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件已有定论的事情。

苏怡琳下意识要否定，但转念一想，她既然被叫到这里，肯定是谢靳时已经拿到了证据。

“既然谢总已经知道了，那还叫我过来做什么？”她颇有种要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昂首挺胸，朗声道，“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把我抓起来？还是因为尹梨根本除了长了几个疹子一点事情都没有，报警也没法儿定我的罪？”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头回荡，不再需要畏首畏尾虚与委蛇，这让苏怡琳有种前所未有的舒坦的感觉。

反正已经没了工作，还能更惨吗？

谢靳时像是对她今日什么都不怕的态度刮目相看，微微一挑眉，“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告诉我是谁给了你这份工作，然后你可以自己辞职离开，我会让人额外补给你半年工资。

第二个，我看你的简历上写你有江大校园报社撰写新闻稿的经历，那你一会儿就自己以公司的名义写一篇解聘书，将公司为何要解聘你苏怡琳一条一条写个清楚，来年我会让人在华誉集团以及名下所有的子公司刊登传阅。”

谢靳时双腿交叠，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等着她的选择。

今早谢景辉传来话，说是帮苏怡琳办理入职的那个HR已经离职了，如今只能查到她是被宋萝建议留下的，其余的一概查不出。

但有意思的是，SL还有另一个近半年入职的员工，跟她情况很相似。那位员工的学历没达到SL的招人标准，却莫名其妙进了实习，又顺顺利利挤走了几个名校毕业生，转了正。同样是那位已经辞职的HR招进来的。

苏怡琳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答案，“我选二。”

她声音很轻，低垂着头，不似方才好斗底气十足的模样，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生气。

谢靳时多看了她一眼，随后叫来钟思齐，“把她带去外面写，你负责看着她，写完的内容务必要你觉得满意以后，再放她走。”

其实谢靳时不惊讶于苏怡琳会选择第二条路，虽然那显而易见是个下下之选。

一旦苏怡琳写了那份解聘书，那么她以后再去应聘不会被跟华誉沾边的任何一个企业录用不说，其他公司做背景调查的时候也会轻易地查出这份她亲手写下的“罪己诏”。

没有企业愿意去用一个以不正当途径入职，入职后又毫无业绩，并且嫉妒陷害自己同事的员工。

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苏怡琳还是选了第二个。

那就意味着那个帮助苏怡琳入职SL的人，一旦经她的口把那人爆出来，必定会给她带来更大的苦果。

谢靳时其实对帮助苏怡琳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不能任由她背后的那个人继续在华誉以上位者的特权行不轨之事，他不能允许那个人再以帮助别人入职的名义，毁掉别人的人生。

回到办公区，谢靳时看见尹梨发来的信息，脸色渐渐放松下来。

尹梨：【晚上要顶着一脸的疹子出去跟长辈吃饭QAQ】

尹梨：【谢总一定要给我讨回公道，必须让苏怡琳着急上火也长一脸痘，不然不足以平复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