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听到那两个字,先是脸上一红,随后为了掩盖住那一瞬的羞耻,表情立刻冷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季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嘴瓢了什么,但这无所谓,刚刚都从鬼门关爬回来一次了,试探着重复:“我说,你老公我……”
“嗷嗷嗷嗷——”
季秋剩下的话被自己讨来的打所替代,他一边痛呼着,一边委委屈屈地继续说:“那不然我叫你老公嘛呜呜呜呜呜——”
“…………”
梁言拎过身上的包就往他身上砸:“你再说一遍!!?”
季秋终于迟来地知道自己好像又踩到不该踩的点了。
在梁言继续发火前,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开始熟练地认错:“言言我错了!你先听我解释!你先听我解释!!”
他其实还想说一点别的什么,但一瞥到梁言有些泛了红的耳朵尖,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多苟一会儿。
季秋闹够了,梁言也听到他这句话后停了手,季秋从包里掏出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第二性别上还标注着大大的Omega:“我去公安局办了挂失!已经在重新补办了,我跟民警姐姐找了个理由重新做了第二性别鉴定,所以等过两天去拿的时候,我的身份证是上就是个Alpha啦!”
当然,季秋省略了在公安局系统里发现自己身份录入还是个Omega时,对着户籍科的民警们故技重施装可怜,最后不仅没引起怀疑,还让别人同情了他一把。
梁言却是思考了一会儿:“你什么时候去办的挂失?”
“唔……”季秋迟疑了一会儿,又想起补办挂失这事儿要是说谎,时间也对不上,只能承认道,“就……知道你怀孕的那一天。出门给你买饭的时候。”
梁言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的季秋也很震惊,但第一反应是怕自己不要他,最后还忙前忙后地为他操办一堆事情,吃也跑了很久买的他最喜欢的。
然后回来以后,就开始手足无措地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原来他当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还憋着没告诉自己,生怕被拒绝。
倒也挺符合他的性格。
蠢,怂。
但从一开始就想到了结尾。
梁言心下有些发软,于是语气也好了一点:“行。那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季秋眼看又逃过一劫,舒了口气,重新黏上去勾着梁言的手,开开心心地上了楼。
毕竟刚怀孕没多久,梁言还是会时不时有早孕反应,家里的火锅也没吃多少,最后梁妈妈给他煮了碗清淡的粥,喝下去后才舒服一些。
走之前她把剩下的粥放在保温壶里交给季秋,怕梁言晚上饿了,还能吃两口。
季秋打开电视,上面还在放着热热闹闹的春晚。
季秋去厨房找了个碗把剩下的盛出来,试了两口发现粥还有余温,这才准备端上来递给梁言。
梁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发呆。
刚才季秋去热粥的时候,他又开始没来由地干呕了一会儿,所幸反应不是太大,又捱了过去。
大概是怀孕了还是有些影响,有的时候梁言会忽然觉得很烦躁。
季秋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梁言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他把粥放在桌上,季秋别的地方都笨,但总是能很敏锐地感觉到梁言情绪的波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梁言其实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没怎么,就是突然心烦,不太开心。
但要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矫情。
能有多大事。
季秋见他不说话,越发焦急,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言言?”
“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呀。”
梁言抿了抿唇,很深很深地看着季秋。
他伸出手,极慢地勾勒着对方脸部的轮廓。
季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还是很听话地任他动作。
季秋实在生得很漂亮,五官精致得不像一个Alpha,梁言把手指放在他的眉骨上,又从尾部滑到下颌。
而此刻,这张漂亮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或者担忧。
梁言的眉眼也逐渐舒缓下来。
孕期的燥郁真是一件很古怪的东西。
他想跟他说,抱抱我,你抱抱我。
但总是说不出口。
这座城市严禁私自燃放焰火,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政府才会为了庆祝,向市民燃放一场盛大的烟花。
梁言想起不久前,对方也是这样。
自己站在桥上看着斑斓的倒影,他的Alpha则在倒数声中朝自己奔过来,只为了能掐着点对自己说一句新年快乐。
他好像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浪漫,也从来不会刻意去营造这种东西。
可他始终真诚,一如往昔。
倒数过了,电视里的人们个个喜笑颜开,舞台上红红火火,气氛热闹喜庆。
屋外开始传来烟火在天空中绽开的声音,有些远,梁言下意识随着声音侧过头往窗边看,果然什么也看不到。
季秋却以为梁言想看,有些犹豫:“言言,要不以后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看烟花好不好?现在天气太冷,你还不舒服,不方便出去。”
梁言摇摇头,他本来就对焰火没有很大的兴趣。
可他没有收回视线。
虽然夜空中看不见缤纷的烟花,但大抵是除夕,守岁的传统还在,家家户户也都还开着电视,这一刻,似乎都是喜庆的。
于是映进他眼里的,便是连成片的、温暖又柔软的万家灯火。
与此同时,他被季秋拥进了怀中。
方才没来由的烦闷似乎在这一刻又全都消失了,不知名的情绪再也感受不到,方寸之间里,便只剩下被他拥住的自己。
梁言于是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侧,难得地带了些依恋。
季秋也感受到他的动作,双臂微微用了些力,别的也不再问。
“——没事。”梁言这才答道。
对,你抱抱我。
你抱抱我,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