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大概是永远不会知道, 自己的Alpha究竟能作死到什么程度了。
季秋还抱着梁宸的大腿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看上去又凄惨又好笑。
而深受学生喜爱的梁院长,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自己大概是瞎了吧。
他才刚开始觉得这人靠谱??
就这??
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
因为从季秋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起,这句话就充满了槽点。
直接叫爸。
说自己有孙子了。
“…………”这次自己儿子也没想到他会打这么一记直球, 别说硝酸甘油了,连硝苯地平都没准备,还好梁宸身体一向不错,因此他只是深深地换了好几次气, 还是……说不出话来。
梁妈妈则在一旁目瞪口呆, 整个人仿若宕机。
“你……再说一遍。”
梁宸语气森冷。
季秋迟疑片刻, 小心翼翼道:“您指的是……从‘爸’开始, 还是从……”
全场依旧保持静默。
梁言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季秋。
表情里只有一个意思。
活着不好吗。
然而季秋在短暂地感到内心凄凉命不久矣后, 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只要他胆子够大,梁院长的火就撒不到自己身上!
在老婆一家面前丢人,算丢人吗?
不算!
这明明是无畏又英勇的气概!
要是一件件一桩桩梳理起来,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步到位!
于是在一片沉默里,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言言他,有了我的……”
“爸,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我怀孕了。”
梁言终于忍无可忍,替季秋说完了话。
“不是季秋的问题, 是我发情期自己没注意。”
“不是言言的错呀!是我!是我鬼迷心窍!”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止住。
气氛越发尴尬了。
桌上的火锅还在热腾腾地滚动着, 飘出浓郁诱人的香味。
还没等梁宸一脚蹬开季秋, 对方就演够了, 心惊胆战地站起来,又回到座位上。
季秋跟梁言对视一眼,差点没被他的眼里的刀子给切成无数片。
梁言的意思很明显:来之前怎么说的,就是让你这么说出来的吗?
季秋回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富贵险中求。
梁言忍住没动手,眼神在说:赶紧滚。
梁宸缓缓地放下筷子,在陶瓷碗的上方发出一声脆响。
梁院长觉得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勉强也称得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才有如今的成就,一般的事情在他面前,自己都能泰然处之,面不改色。
然而此刻,在面对到这个年纪差了自己不少的学生面前,他忽然跟自己的儿子心灵相通。
“老婆。”他朝着自己的夫人说道。
梁妈妈机械地点点头,显然也没有从这样的讯息里回过神来。
“火开大一点,看看能不能再多涮一个人。”
“咔”的一声,梁妈妈听吩咐,开大了正在底部熊熊燃烧的火焰。
梁宸指了指翻着泡泡的火锅,对季秋道:“小季,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摁头埋进去?”
大无畏的季小秋毕竟不敢在梁宸面前撒娇,他饱含感情地应了一声:“好的,梁叔叔。”
梁宸冷冰冰地挑一挑眉,冷笑一声:“怎么,又不叫爸了?”
“……”季秋呼吸一滞,从善如流,“爸!”
这声音过于洪亮,梁宸差点又要背过气去。
其实梁宸自己也知道,毕竟在了解了自己儿子的体质和季秋信息素的匹配度之后,不是没有过这种心理准备。Alpha和Omega的结合,在生理的本质上就带着最原始的兽性,虽然现代医学为此做了不少的措施,不过契合度越高,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就越大。
但。
梁院长觉得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升了上来。
这不代表季秋就可以直接先入为主抱着腿叫爸!
梁妈妈反而是最先接受的人,她见自己老公还铁青着脸,叹了口气:“算了,好歹是叫人家来过年的,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她给梁宸烫了两片肉,又贴心地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百合银杏甜汤:“刚放凉,喝一点降降火。”
梁宸肚子里憋着火,但还是接了过来。
可眼睛还一刻都没有离开面前的两个人。
季秋也终于正经起来,方才堪称滑稽的动作荡然无存,仿佛他刚才那样做,只是想粗暴地引进主题,而过于夸张的话和举动,又让当时的情景变得尴尬又可笑,梁宸如果那时直接拉下脸来,效果还真不一定有现在的好。
“吃啊,别愣着。”梁院长喝了一口老婆特制的甜汤,冰冷地说。
季秋十分听话地开始给梁言烫肉,下锅的全是梁言喜欢的东西,这些天虽然他厨艺没什么精进,但别的还算有收获,比如剥虾敲蟹煮粥,倒是越发熟练了。
一直有些沉默的梁言也说了话:“我们……来之前确实就想过要跟你说这个事。”
“大概什么时候?”梁宸问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