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迫于周正明目张胆地为难,又对被自己叫过来救人趟这趟浑水的苏玉婉心怀愧疚。
为今之计,他只有一个字。
拖。
“周公公应是不知,整个县城里就数苏大夫的医术最为高明,公公身受重伤,能这么快醒来,也是多亏了她。下官虽不知她做了什么事,冒犯了公公您,不过看在她尽心救治的份上,还请饶恕她吧。”
孙县令不敢说周正无理取闹,话里的意思,却对苏玉婉多有维护。
“你——”周正刚才勉强提起的那口气,这会儿实在撑不住,话没完,就又昏迷了过去。
“苏大夫,这——”
孙县令不敢不救周正,却也没脸让苏玉婉继续救人,谁知道周正醒了以后,会不会再逼着他给苏玉婉定个意欲杀人的大罪呢?
苏玉婉也看出了孙县令的为难,也没让他难做人,当即便再次替周正处理了伤口。
“县令大人不必担心,公公刚才这么快就能醒来,性命已经无碍了。”
“他是无碍了,可你——你放心,这次本官无论如何都会保下你。”
“多谢大人。”
因为周正再次陷入昏迷,苏玉婉只能暂时留在县衙随时待命。
她出了房间后,见裴周依然在院子里等着他。
“如何了?”裴周关心道。
“唉——”苏玉婉不知道周正将会如何对她,心中有些烦闷,便将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
裴周当即就怒了,“果然是死太监,阴晴不定,你明明救了他,他不感激不说,居然还想对付你!”
“你小点声。”苏玉婉赶紧堵了裴周的嘴,小声提醒道:“你明知道太监变态小心眼,还敢骂他死太监?”
裴周把佩刀往地上一戳,斜眼往屋里瞅着,不忿道:“怎么不敢骂了?若他真要恩将仇报,要对你不利,他就别想活着回到京城。到时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死太监。哼!”
“小点声啊,祖宗,他现在还活着呢。”苏玉婉赶紧把裴周拉着去了别处。
里屋的床上,周正的脸上突然抽动了两下,“呵呵,死太监?臭小子真是活腻了。”
下人早被孙县令带了出去,房间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留下。
周正动了动手指,从床边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干咽了下去。
他之所以醒得这么快,还多亏提前服了皇上赐的这千金难求的药丸。
一夜过去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苏玉婉又去检查了周正的伤势,见他的恢复速度居然出乎意料的快速,忍不住心生赞叹。
“公公莫不是另外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会恢复地如此神速?”
周正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盯了苏玉婉好一会儿后,鼻子里才哼了哼,“咱家昨天听到有人说什么‘死太监’……”
“公公听岔了。”苏玉婉急忙否认。
两人似乎都忘了昨天的事,也都没提周正想杀苏玉婉这件事。
尤其是周正,见苏玉婉处理自己的伤口时,脸上、眼里,没有丝毫的鄙夷不屑,他深受震撼,想杀人灭口的心思也淡了。
“你——”周正指了指苏玉婉,迟疑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苏玉婉一边换药布,一边回答道:“希望公公早日康复。”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你不怕咱家杀了你?”
“民女知道公公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你别给咱家戴高帽子,咱家最喜欢的就是滥杀无辜。”